到达甜品店，自动门在无声滑开，温暖的灯光洒在两人身上。
与之前冷清截然不同，店里飘散着香甜的气息，几台自动料理机正在制作新的甜点。
刚点完餐点
全息菜单突然弹出提示：【您点的餐品已由琳博士买单】。
莫小七吓得差点从悬浮椅上摔下来：“她、她怎么知道的？！”
伽罗望向角落的监控探头。
这个看似平静的西区，处处都透着令人不安的掌控感。
“您的布丁~”服务机器人滑过来，托盘上除了甜品还有张纸条。
展开一看，上面是工整的字迹：【培养舱A-07，明早8点。】
莫小七的电子屏突然熄灭了三秒。
再亮起时，它默默将纸条吞进粉碎仓：“我不要当苦力！”
吃完布丁，伽罗突然提议，“我可以去看看生活区吗？”
“……”
莫小七沉默许久才给出回应，“那里也没什么人。”
“六百多人，怎么会没什么人？”
莫小七的电子屏突然闪烁了一下，数据流快速滚动而过。
“准确地说，还真正活着的人不到四百。”它的机械音异常平静。
伽罗的脚步猛地顿住，地面传来细微的摩擦声。
莫小七的悬浮椅缓缓转向他，电子屏上的光芒黯淡下来，映照出伽罗苍白的脸色。
“许多年前一场实验事故后...”它的声音突然卡顿，像是触发了某种保护机制，“想离开的人，莫瑞斯都...安排他们离…”
伽罗注意到莫小七刻意回避具体年份。
如果在签订和平条约之前...在这个四区各自为敌的时代...
莫瑞斯能把那些人安排到哪里？
东区即使再有道德感，也绝不会接纳大批人员。
“当时莫瑞斯用一半物资...”莫小七的机械臂无意识地摆动着，“才让他们得到...好的归处。”
伽罗的指尖微微发冷，“那没走的人呢？”声音有些发涩。
他突然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执念能让这些人留下。
莫小七的全息投影突然熄灭。
寂静中，只有它的电子屏还亮着。
“留下来的理由是…”机械音变得异常清晰，每个音节都像冰锥般刺入耳膜，“他们想恢复这个世界。”
甜品店的暖光在伽罗睫毛下投出蛛网状的阴影，“投影里那个银发少年是？”
莫小七的悬浮椅突然升高二十厘米，这是它难过时特有的小动作。
电子屏跳出┮﹏┭的符号：“那是...莫瑞斯的早期克隆体，也是最后的希望。”
他们的影子被灯光钉在地上。
伽罗这才注意到，所有监控探头的焦距都微妙地偏向他们所在的位置。
布丁入口的瞬间，伽罗尝到了一丝苦涩。
那味道转瞬即逝，随即被汹涌的甜味淹没。
他的舌尖开始发麻，某种细微的电流感从口腔蔓延至太阳穴。
生活区星空很真实。
莫小七的机械臂指向远处亮灯的联排宿舍：“现在住人的只有那三栋。”
走进宿舍内，突然闪过人影。
伽罗下意识抓住悬浮椅扶手：\"那是——”
“b型辅助机器人。”莫小七的电子屏泛出青灰色，“它们负责照顾...不便行动的研究员。”
伽罗透过窗户数着里面的剪影，至少有二十个静止不动的轮廓。
到达四楼时
走廊里飘浮着防腐剂的气味。
每扇门上都嵌着电子相框，显示着居住者的状态：【L-302 营养维持中】
【K-119 神经接驳稳定】
...最新一条更新停留在一年前。
某间虚掩的房里传来电视杂音。
伽罗推开门，看见b型机器人正在给床上的人翻身。
那人胸腔以下连接着蜂巢状的维生装置，枕边相框里是年轻时的照片。
与现在干枯的面容相差至少三十年。
“他们用机械吊着最后一口气。”莫小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莫瑞斯承诺过...要让他们亲眼看见世界修复。”
伽罗的指尖碰触到床头柜。灰尘之下，有指甲反复抓挠留下的痕迹。
晚上9:08
伽罗和莫小七站在A-07培养舱前。
淡蓝色的营养液中，银发少年如同沉睡般悬浮着。
胸口延伸出无数条细密的数据线，像蛛网般连接着舱体四壁。
舱体标签写着【意识传输成功率：12%】，修改痕迹显示原数据是43%。
“看完我们就走。”
莫小七不安地坐在悬浮椅上，电子屏不断闪烁着杂乱的符号。
“想走哪去？”清冷的女声在背后响起。
伽罗猛地回头，看见琳博士倚在门框边，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刀。
“琳博士？您不是去中心实验室了吗？”
莫小七的电子屏瞬间切，悬浮椅微微后退半步。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径直看向伽罗。
“怎么，对我们西区有改观了？”
她的白大褂下摆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伽罗沉默着，喉咙发紧，想说的话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扼住，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是他的备用躯体。”
她抬手敲击舱体，玻璃表面泛起细微的波纹，映照出她冷峻的侧脸。
“当年事故后，莫瑞斯把自己意识切分上传。”
琳博士从口袋里取出一支针管，尖锐的针头刺入培养舱的输液口，淡蓝色液体中泛起一串细小的气泡。
“主控程序在西区主机，情感模块给了莫小七，而这里...是他的承诺。”
莫瑞斯之所以能走得那么干脆，是因为他早已将一切都计划好一切。
那场看似仓促的离别，实则是精密计算后的突发意外。
那不是逃离。
而是走向应有的归处。
焦土上的誓言。
实验室的血迹。
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
那个尘封多年的承诺，终将兑现。
无论代价是什么——
他们终会看到这个世界被修复。
琳博士的光脑突然发出“滴”的一声轻响。
她低头扫眼简讯，镜片反射的光遮住了她微妙变化的表情。
“去看看你的小男朋友吧。”她头也不抬地说道，手指快速回复着消息。
伽罗明显愣了一下：“？”
他困惑地皱眉，随即反应过来，“我们不是那种...”
“叫你去就去，话那么多干什么？”琳博士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