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得突兀,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急切。
那一刻,他甚至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只想知道那个将他逼入绝境的人,是不是真的被炸成了碎片。
审讯员捕捉到他这瞬间的真实反应,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做你的梦!苏哲书记福大命大,毫发无伤!”
“没...没死?”
高启强愣住了,脸上的茫然瞬间被巨大的错愕取代,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杂着失望和荒谬的情绪涌了上来。
“不过,都一样的!苏哲书记的安危,不妨碍对你的定罪!这个案子,我们一定会一查到底,你不要心存幻想!”
办案人员冷声道。
听到这句话。
高启强眼睛又有了光。
“哈哈...哈哈哈!”
错愕之后,高启强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得浑身都在抖,手铐哗啦作响。
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声音在空旷的审讯室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癫狂。
“哈哈哈!”他一边笑一边喘着粗气,眼神里却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得意。
“结果是一样的就行!炸弹响了!动静闹大了!这就够了!够把天捅破了!哈哈哈!汪金宇!赵立冬!你们他妈的一个也别想跑!都得给老子陪葬!京海的天塌了!大家一起完蛋!值了!值了!”
他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仿佛要将所有的不甘和怨恨都发泄出来。
然而,狂笑过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高启强脸上的疯狂迅速褪去,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肩膀垮塌下来,头深深低下,盯着自己带着镣铐的手。审讯室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
过了许久,他才抬起脸,脸色灰败,眼神黯淡无光,嗓子像是被砂纸磨过,哑声道。
“我认了。汽车炸弹的事,是我指使老默干的,目的...就是杀苏哲!没别的可说了。
诬陷苏哲的事情,就是汪金宇指使的!这些,我之前已经交代过了。”
他知道,抵赖无用。
老默已死,但苏哲没死,炸弹却实实在在炸了,性质被定性为“暴力恐怖”,这就等于给他判了死刑。
他的路,走到了尽头,命该如此。
......
另一间同样压抑的审讯室里,蒋天的反应截然不同。
“不是我!真不是我干的!”
蒋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又被手铐拽得跌坐回去。他脸色惨白,额头青筋暴起,冲着对面的审讯员声嘶力竭地辩解。
“是...是高启强!是他!跟我肯定没关系啊!我良民啊!我好人啊!过山峰那个疯子!是他自作主张!他想替我报仇...他疯了!我不知情!我完全不知情啊!我发誓!”
他语无伦次,眼神慌乱地扫视着审讯员,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信任的松动。
然而,两位审讯员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得像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
“不知情?”
主审的审讯员声音毫无波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过山峰是你的人吧?他多次受你指使进行暴力犯罪,证据确凿。这次刺杀苏书记未遂,手段极其残忍,目标极其明确。你一句‘不知情’就想撇清?蒋天,你觉得我们会信吗?”
“我...”蒋天被噎得哑口无言,嘴唇哆嗦着,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他想撇清,想活命,但在“暴力恐怖”这顶巨大的帽子下,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我...”他徒劳地张着嘴,看着审讯员冰冷的目光,看着记录员笔下刷刷写下的“拒不认罪”、“态度恶劣”等字眼,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彻底碾碎。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攫住了他,他颓然瘫在椅子上,声音微弱得像蚊蚋:“我认罪。过山峰是我的人,他...他做的事...我认!”
......
另一边。
徐江的审讯,反而显得相对“平静”。
他过往的罪行——组织犯罪社团性质组织、故意杀人、故意伤害、敲诈勒索、非法持有枪支弹药...
桩桩件件,铁证如山。厚厚的卷宗堆在桌上,像一座小山。
审讯员主要就汽车炸弹案再次向他核实。
徐江歪着头,脸上带着惯有的那股混不吝的痞气,但眼底深处是麻木的疲惫。
“炸弹?”
他嗤笑一声,吐出一口浊气。
“真不知道。我徐江要弄谁,用得着搞那么大动静?直接找几个兄弟上门就完了!那玩意儿,太扎眼,太危险,不是我的风格。”
他说的是实话。以他的行事风格,更倾向于直接的暴力,而不是这种动静大、风险高、还容易失控的爆炸物。
审讯员没有纠缠,只是冷冷地陈述。
“高启强、蒋天均已供认不讳。汽车炸弹案是他们所为。”
徐江闻言,愣了愣。
“不是,他们图啥啊?这不是找死吗?没道理啊!就为了报仇,就要把苏哲往死里整?神经病吧?这俩又不是傻子,原来还有活命的机会,这不是一点都没有了?我咋那么不信呢?你们是不是屈打成招了?”
审讯员闻言,皱了皱眉。
“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屈打成招!”
“那就是下迷魂药了!”
“你放...”
审讯员骂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强压火气道:“你放弃幻想吧!老实交代问题!”
审讯员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根据现有证据和犯罪性质,他们面临的,将是法律最严厉的惩处。”
徐江叹了口气。
“我没啥好说的!你说的那些罪,我都认!但是汽车炸弹,真跟我没关系!我没那心,也没那胆子!”
两名审讯员互相对视了一眼,点点头。
“行!那你来签字吧!”
徐江看向二人,道:“两位,我这一签,是不是死定了?”
其中一人冷冷道:“你不签,结果也是一样的!够判你八次了!”
徐江叹了口气。
又皱眉问道:“高启强和蒋天是不是也死定了?”
“他们?够判他们10次了!”
徐江闻言,瞬间不乐意了。
放下笔,返身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凭啥他们俩比我多两次?我还有事儿没交代呢!
白江波你们认识吧...当年...那孙子也是被我弄死的...还有他的几个手下...我亲手砍的!下手老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