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船靠岸。
并未见什么使臣,只见一身淡紫色宫装的孙倾城,在一群侍女的簇拥下,袅袅婷婷的走了下来。她手里摇着一把檀香扇,目光流转,瞬间就锁定了人群中的李北玄。
“哎呀,北玄哥哥!”
孙倾城的声音甜腻的像是一罐刚开封的蜂蜜,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听说北玄哥哥在这津门搞什么大买卖,怎么也不知会一声?莫非是怕我大楚出不起本钱?”
赢丽质上前一步,挡在李北玄身前,手按在腰间的左轮上,冷冷的说道:“这里是大武的军事禁区,不是临安的西湖画舫。孙公主若是来游山玩水的,怕是走错了地方。”
“军事禁区?”孙倾城掩嘴轻笑,目光扫过那些正在装货的武装商船,“我怎么听说,这是远洋贸易公司呢?既然是做生意,那便讲究个和气生财,见者有份。”
她轻轻拍了拍手。
身后的侍从立刻抬上来十几个大箱子,一字排开。箱盖打开,里面不是金银,而是一张张地契银票,甚至还有几份极为珍贵的南洋海图。
“这是我大楚皇家内库的一半积蓄,外加临安城三十间旺铺的地契。”孙倾城挑衅的看着赢丽质,然后目光灼灼的盯着李北玄,“本宫要入股。”
“入股?”李北玄挑了挑眉,“孙公主,这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搞不好是要死人的。”
“死人怕什么?”孙倾城走近几步,那股特有的江南脂粉香气直往李北玄鼻子里钻,“只要能跟着北玄哥哥,就算是下地狱,本宫也觉得是去踏青呢。”
她无视了赢丽质杀人般的目光,凑到李北玄耳边,吐气如兰:“更何况,秦惠之那个老东西最近正鼓捣着要禁海,说是片板不得下海。本宫实在是闷的慌,想来找北玄哥哥……解解闷。”
这“解解闷”三个字,说的那是千回百转,意味深长。
李北玄只觉得腰间软肉一痛,那是赢丽质的手指在狠狠的拧他。
“咳咳。”
李北玄干咳两声,然后后退一步,义正言辞的说道:“在商言商,孙公主既然有诚意也不是不能谈,不过这公司的控股权必须在大武手里。”
问恶言孙倾城笑的像只狐狸,妩媚无比的开口道:“那是自然,本宫只要四成股份,外加……一个特别顾问的头衔。”
李北玄皱了皱眉:“特别顾问?”
却见孙倾城指了指那些正在搬运火枪和黑火药的工人:“对啊!你们虽然有那个什么蒸汽机,但南洋海路复杂暗礁遍布,我大楚的水师虽然船旧了点,但那些老水手脑子里的海图,可是无价之宝。还有……”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本宫手里,还有一批从西洋番鬼那里搞来的千里镜和六分仪,这可是远洋航行必不可少的神器,北玄哥哥这笔买卖你做是不做?”
李北玄心中一动。
确实,蓝田书院虽然能造出蒸汽船和火炮,但在航海技术和软件积累上,还是个弟弟。楚国毕竟经营江南多年,海贸底蕴深厚。
如果有楚国的海图和老水手,再加上大武的工业能力,这简直就是强强联合,直接平推南洋副本。
“三成。”赢丽质突然开口,语气不容置疑,“最多给你三成。而且,楚国的水手必须打散编入我们的船队,接受神机营的指挥和……思想教育。”
所谓的思想教育,自然是李北玄那一套“利益至上”的洗脑。
孙倾城看了一眼赢丽质,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有火花四溅。
“成交。”孙倾城爽快的答应了,“不过,本宫还有一个私人条件。”
“什么条件?”
“本宫要在津门住下,亲自监督这笔投资。”孙倾城指了指李北玄身后的那栋红砖小楼,“而且,本宫要住这儿,就在北玄哥哥隔壁。”
赢丽质的手已经握住了枪柄,指节发白。
李北玄连忙按住她的手,一脸正气的说道:“这恐怕不方便。这里是办公场所,而且……隔音不好。”
“隔音不好?”孙倾城笑的更欢了,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李北玄,“那岂不是更有趣?本宫正好想听听,北玄哥哥平日里是如何……操劳国事的。”
这场充满火药味和醋味的商业谈判,最终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达成了协议。
大武出技术出武力,楚国出钱出海图。
一个新的庞然大物,武楚联合远洋贸易公司就这样在两个女人的争风吃醋和一个男人的左右逢源中诞生了。
当晚,津门港灯火通明。
李北玄并没有去隔壁安抚那位楚国公主,而是被赢丽质拽进了“破浪号”的舰长室。
“你是不是早就盼着她来了?”赢丽质将李北玄推倒在铺着海图的桌子上,居高临下的审问。
“冤枉啊!”李北玄举起双手投降,“这完全是资本的自发流动!我也没想到她会带着那么多银子来砸我。”
“哼,我看她是想用银子砸晕你,然后把你抢回临安去做压寨相公。”赢丽质咬着牙,伸手解开了领口的扣子,“李北玄,你给我记住了。你是大武的摄政王,是我的男人。那只狐狸精想入股公司可以,想入股你……门都没有!”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李北玄陪着笑脸,手却不老实的攀上了赢丽质的腰肢,“我的身心,永远属于伟大的监国殿下。”
“少贫嘴。”赢丽质俯下身,狠狠的吻住了他,“现在,我要检查一下你的库存,看看有没有被那个狐狸精偷走。”
舰长室内,春光乍泄。
次日清晨,津门港的海面上飘荡着淡淡的薄雾。
昨夜那场名为“检查库存”实为“榨干库存”的战役,让李北玄此刻的腰杆还有些发酸。他站在红砖小楼的阳台上,手里端着一杯浓茶,看着楼下繁忙的港口。
赢丽质一大早就去了军营。这位大武的长公主如今越发有了女王的威仪,哪怕是昨夜在床上被折腾的求饶,天一亮穿上戎装,依旧是那个杀伐果断的铁血监国。
“北玄哥哥起的倒是早。”
一道慵懒而戏谑的声音从隔壁阳台传来。
随即李北玄转头,只见孙倾城穿着一身宽松的淡紫色纱裙倚在栏杆上。
海风吹的裙裾飞扬,隐约勾勒出那曼妙的曲线。
此刻她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眼神里满是意味深长。
见状李北玄抿了一口茶,脸不红心不跳的回击:“怎么?昨夜听了一宿的国事操劳,公主殿下还没听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