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器监,是李北玄穿越后,推动成立的最早一批机构之一。
但说实话,当初那批火器,只能算是勉强上桌。
毕竟当时的火器,使用的,依旧还是火绳枪的基本构造。
虽然在李北玄的指导下,换成了膛内打磨更均匀的滑膛式,但点火方式依旧靠手动火绳。
而这就有一个迟迟无法改进的问题。
那就是击发率低、点火不稳、枪管容易炸膛。
后来,李北玄又尝试做出燧发结构。
用燧石与铁片击火。
但由于缺乏弹簧与精密加工条件,最终导致故障率居高不下,实际战场上根本难以推广。
所以,现在的火器,更多是当做压制性辅助兵种使用,仍不能脱离传统刀枪主力。
爆炸筒虽然用的比较多,但由于使用条件比较苛刻,杀伤范围难以控制,也是属于辅助兵种之一,始终无法成为主力。
然而,如今的情况已经和前两年完全不同了。
现在的蓝天,已经初步建立起一套相对稳定的钢材冶炼和精密加工工艺。
学院的学生,也有数十人能看懂基础的机械图纸和爆炸式结构图。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
李北玄觉得,是时候搞点真正能改变战场格局的火器了。
这不是头脑一热,也不是拍脑袋的异想天开,而是他早就放在计划表里的一个步骤。
只是之前条件不成熟。
但现在,成熟一点了。
不过也就一点。
问题依旧很多。
而且其中最大、最绕不过去的一关,就是炼钢。
搞火器,尤其是击针式、底火式、预装弹药的那种近代火器,不光要技术、理论和图纸。
而是设备和材料。
得有精密加工设备,有标准化的车床,有尺寸统一的管材,有火药稳定混配体系,还得有最关键的那条命脉。
高质量钢材。
不是熟铁,不是生铁,也不是那种拿来打犁头、做铁锅的低碳粘铁,而是真正意义上的高碳钢、调质钢、弹簧钢。
但想要把这玩意儿弄出来,难度大到堪称恐怖。
毕竟,炼钢最重要的不是烧火。
而是控温、控碳、控杂质三件事。
而这三件事,哪个都难。
炼钢不是随便找几个匠人,挖个炉子烧几天铁就能搞定的事情。
得有稳定的温控系统、有配套的炼焦工艺、有良好的锰、硅、磷去除流程,还得有人能看懂化学反应。
而如今的蓝田,虽然靠着不断试错,已经摸出了几套能勉强量产的土转炉流程,也搞出了少量可加工用钢,但离真正成体系的工业级炼钢工艺,还远着呢。
而更麻烦的事在于。
铁,是朝廷严格管制的资源。
铁器关乎军备,古代律法里历来是高压严控。
从秦汉开始,私铸铁器就是大罪。
若未经许可,连打把菜刀都有可能被抓。
更别说现在要搞的,是一整套能加工火器的炼钢系统,还打算量产军用武器。
这事儿,别说偷偷干,哪怕被人瞥上一眼,一顶造反的大帽子就得扣他头上。
别看他是李北玄,蓝田是他一手打造,火器监也是他提出设立的。
但真要惹出动静来,朝里几个御史,几个士林,随便咬一句监守自盗、图谋私兵,他就得凉,而且凉得很彻底。
不请示不备案,就开搞炼钢,那就是不想活了。
所以想要搞火器,第一件事,就得汇报。
得先让赢世民点头。
于是李北玄摸了摸下巴,眼珠子一转,凑过去。
一边狗腿的替赢世民扇风,一边笑眯眯的说:“赵叔叔,您老人家是真敞亮啊,我快爱死你了!”
“不过呢,我这边突然有个大事儿要谈,得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咱们府里慢慢说呗?我那锅烤羊肉今儿正好炖着呢,您看怎么样啊?”
一边说着,李北玄一边眨巴着眼睛卖萌,试图蒙混过关。
然而李北玄的卖萌术,除了他四个婆娘之外,就没在别人身上生效过。
赢世民一听这语气,不仅没被萌到,反而顿时警惕起来。
毕竟,他和李北玄已经混得太熟了。
这小子平时嘻嘻哈哈,满嘴跑火车,但只要露出这种表情,那基本上就是……要搞事了。
而且还是那种一搞就是惊天动地、开山破庙级别的大事。
想到这里,赢世民顿时后撤两步。
“……又要干什么?”
闻言,李北玄笑嘻嘻的摆手:“您老放心吧,不是啥坏事,绝对不是!是好事,大好事,百年难遇的好事!”
看着李北玄笑得跟狐狸一样,赢世民顿时狐疑地眯起眼,
犹豫了一下,忽然冷不丁问:“要钱不?”
李北玄:“……”
这么直白的吗?
李北玄顿时有些尴尬。
但要说不要钱,那必然不可能。
所以李北玄想了一下,然后点头。
诚恳道:“要,而且,要老多钱了。”
赢世民闻言,顿时眉头一挑。
那点刚才骑车骑出来的爽劲,一下子被抽光了。
“你小子怎么又要钱?刚刚不是给了你一百五十万两?”
“不给,滚!”
赢世民斩钉截铁,甚至转身就想走。
他实在受不了李北玄了。
这玩意儿简直就是个吞金兽!
可不能再让他说下去。
再说下去,他八成还得掏钱。
而再掏钱,户部尚书马宾王老马,非得冲到御座上抽他不可!
“走了!”
赢世民想到这里,眼神更加决绝。
拿起脚来就要走人。
李北玄见状,赶紧伸手拦住赢世民:“那点是造车的!我这边有个新项目,前所未有的大项目,超牛逼!”
“……你特么?”
赢世民咬了咬牙,正想说话。
李北玄已经压低声音凑了过去。
“赵叔叔,我不跟你绕弯子,我今天就一句话。”
“自行车……千里足也就是路边一条,就是个小打小闹的玩意儿。”
“你要是能再给我点钱,不多,也就再来个一百万左右,我有招能让你一同中原。”
“怎么样,干不干?”
赢世民:“……”
现在再捂耳朵,已经来不及了。
赢世民沉默了好久、好久。
仰头,望着蓝蓝的天空,眼角一抹晶莹的水光闪过。
随后,赢世民一咬牙一跺脚:“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