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孟哭出了声，监控大厅一片沉默。
于途慢慢记录下风云最后的数据和形态，给他33万字的抢救笔记画上了句号，许久，人还怔怔地坐在位子上。
关在匆匆从外面进来，手拍在于途肩膀上。
“老于啊，风云的设计寿命是5年，它已经坚持了5年3个月零8天。”
于途身体动了动，终于，泪流满面。
“晶晶，我失败了，风云没有机会重来了。”
晶晶知道，失败这两个字，说出来，对于途有多难。
这是他主责的第一颗星。
于途在深夜回家，晶晶还在等他，面对那张温柔的笑脸，他想笑，可是笑不出来。
“于途，吃口馄饨吧，我猜，你一定没吃晚饭。”
岂止晚饭呢，午饭他们谁都没去吃，又讨论了一些抢救过程中的弯路和关键点，一致决定补在他的抢救笔记后面，给后来的同事们留下点什么，然后就一起奔高铁站了。
吃了馄饨，洗了澡，于途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风云的图像，最后的翻滚，一直在他眼前转。
“晶晶，我的风云再也回不来了。”
“谁说的。”
晶晶下床拿过来他们俩的手机，并在一起给他看，微信的开屏页面，那颗蔚蓝的美丽星球。
“这不就是你们的风云拍的嘛！每一天，风云都还在，和你在一起，和你们、我们，都在一起。”
“即使有一天，微信换开屏了，它也是这么美丽的存在过啊！”
晶晶胸前的衣裳被浸湿了，她温柔地抚着于途的头发。
早上于途起床去晨跑，看着他轻手轻脚地先去看看双胞胎，再洗漱出门，晶晶放心地舒口气，很快睡着了。
于途在大院子里遇上了老爸和葫芦，说了几句，回来的时候，有一个娃在吭吭，是小熊，他过去抱起来，这小笨蛋一看是个生人，陡地嚎哭起来。
大熊还没睁眼就跟着哇哇，晶晶惊得一下子坐起来。
“于途，你干嘛啦！”
于途抱谁，谁就哭得更拼命，这个人这个味道太陌生。
只有小乔好，迷迷糊糊跑出来扑到他身上。
“爸爸回来啦，今天爸爸送我去幼儿园。”
说起来太愧疚了，幼儿园门口朝哪边开小乔爸爸都不知道，今天老爸还说，家里事情太多了，又请了个白班保姆段姐。
每天8：00到8：00的。
于途在晕乎乎中被小乔牵着手送她去幼儿园，原来，就在小区大门斜对面。
优雅漂亮的外国老太太站在门口，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
“早上好，最可爱的小Joy。”
“早上好，安妮这是我爸爸。”
“早上好，于先生。”
“早，安妮园长，我是于途，第一次见面，小乔一路上都在说您是最好的园长。”
简单沟通两句，安妮接过小乔，牵着往里走。
“爸爸再见。”
“晶晶，我走啦！”
双胞胎一副他一靠近就要哭的样子，于途只好远远挥挥手，下楼去了。
“大熊小熊，你们俩，做的很不对，这是爸爸呀！爸爸都不认识，两个小笨蛋。”
晶晶表示十分恨铁不成钢。
于途上班直接去了胡所办公室。
“胡所，我……”
“于途，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
胡所端了茶杯过来，两个人坐在沙发上。
“首先，风云达到了它的设计寿命，在轨期间，闯过了好几道难关。”
“回传的数据和图像都代表了我们国家的最高水平，甚至是世界范围的高水平。”
“于途，这些还不够让你把背挺直，把头抬起来么。”
“胡所，我只是，非常遗憾，风云，本来还可以看更多星星。”
茶杯在于途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风云系列的十五颗星，除了两颗实验星，它是寿命最短的一个了。”
“于途，你想过吗，cmG的强大也正是它的脆弱，我们当时选择了它的功能，就必须承受它的风险。”
“它的强大正是它的脆弱。”
于途重复了一遍，舒了一口气，拿出打印的抢救笔记来，
“您看看，我想做成手册，希望对后来的人有价值。”
玲姐给晶晶接了新工作，和周影帝一起去北京给故宫拍宣传片，随着文物的脉络走一走历史长河，价钱很不高，可是有意义。
晶晶跟于途商量一下，正好给双胞胎断奶，不断不行，他俩已经开始咬人了。
小朱跟晶晶去的北京，有她帮忙，晶晶回奶什么的，于途也放心。
剩下的全家人专心对付两个小魔星，于途这几天也没怎么加班。
要睡一起睡还好，这要哭一起哭真是要命，都是一副坚贞不屈“我不吃，我要等妈妈。”的样子，哪怕是有一个哭累了，被兄弟一鼓励，就能嗓门更大地接下去。
于途有点想象不出，晶晶这半年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啊！
手忙脚乱还耳鸣的爸爸不止一次抱着来帮忙的宝贝闺女感叹。
“我们小乔真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孩子。”
用历史上的着名人物来串讲文化和文物，周影帝的孔子、秦始皇、李世民、苏轼、忽必烈、王阳明、乾隆，乔影后的妇好、孟姜女、武则天、李清照、孝庄。
几天下来走了几千年，从石鼓到方尊，从缂丝到汝窑，从金丝楠到田黄，从兰亭序到清明上河图。
快要拍完的时候，玲姐已经电话追过来。
“晶晶，有部大戏找我，想请你客串一下杨贵妃，就三周，条件是别减肥，你要是同意他们就换演员，价钱给的非常高。”
终于沦落到可以演杨贵妃的地步么。
晶晶在镜子里左左右右研究了好半天。
晶晶回到家，和双胞胎抱头痛哭的场景于途没看见，据晶晶自己说，是母子情深见者落泪，据丈母娘说，人家双胞胎好好地坐着玩一个推一个倒，当妈的进门就哭，把孩子都给吓到了。
不管怎么说，断奶顺利的同时，双胞胎和爸爸也相依为命地亲近起来，周末于途抱两个漂亮的小伙子出去溜达，就在别墅区里面，路见者几乎个个都要凑过来瞧瞧。
于途他们把抢救手册快写成了论文，对于cmG这种高精度，又要高机动性和稳定性要求的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