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控，就意味着失控！意味着未知的威胁！必须想办法将其彻底清除！”
魄主一直注视着李雨，这看似描述其他人的话，却像是特意说给他这个例外听的。
李雨沉默不语。
然而，魄主话锋陡转，眼中那冰冷的忌惮竟奇异的融化，期冀与孤注一掷的光芒：
“所以，李雨。我想我们之间或许根本没有任何冲突，甚至......能够共赢！”
魄主的拳头突然用力捶在椅子上，沉闷的声音炸响，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力量再次重复：
“我们可以共赢！共同创造一个超越你我预想的新纪元！”
“共赢...”李雨心中咀嚼着这个词。
想到康城内外都弥漫的浓浓白雾，以及中州各地依旧源源不断滋生的新幽魂。
如果魄主真能解决康城白雾危机，并且帮他突破自身等级限制，那共赢确实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天上不会掉馅饼。
他可不相信一个掌控着幽魂国度的统治者，意图净化全人类的疯子，会突发奇想和别人共赢。
更何况他并不想将全人类转化为幽魂，这明显不现实。
“那你想得到什么？”李雨当即反问道，直指核心。
魄主的目光投向深塔之外的黑暗世界：
“如你所见，这地下国度虽然已初具规模，秩序井然，但幽魂数量再也无法增加，甚至因为那些愚蠢叛徒的叛乱，幽魂数量还在被持续消耗，不断减少。”
魄主回头，金色的眸子正视李雨，说出了他的目的：
“我希望，这里能重新成为中州的幽魂处理厂！”
“而你要做的，就是以康城为中心，让地面上的掌权者再次相信，康城下面存在的，仅仅只是一个会吞噬一切幽魂的无底深渊。仅此而已！”
李雨顺着魄主的话锋继续叙述：
“然后等到时机成熟，你便可以由地下转为地上，率领无数幽魂大军彻底完成对人类的转换，达成你梦想中的幽魂世界。”
魄主眼中闪过一丝被说穿的阴鸷，但随即被更深的狂热掩盖。
李雨的声音却依旧平静：“你的计划听起来很不错，那我又能从中得到什么？”
毕竟他仅仅是想清除康城中的白雾隐患，而不是制造一个想灭绝人类的更大隐患。
他还没疯癫到那个地步。
谁知魄主却突然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幼稚的问题，看着李雨只是微微摇头：
“李雨...你虽然拥有着近乎规则般的恐怖力量，却还没有制定规则的想法，你还没有意识到，权力，是力量必然的伴生物！是世界运行的底层铁律！”
魄主的声音如同魔咒：“但，世界会强行推着你转变。”
“人一旦拥有了超越一切的力量，就必然会被推向更大的权力，这不是选择，而是宿命，谁都无法抗拒。”
魄主的身体微微前倾，金色的瞳孔闪烁着诱人的光芒，循循善诱：
“你将得到无上的权力！”
“而我，可以成为你登顶路上最坚实的盟友！”
“在这地下，我拥有足以颠覆地上格局的力量！我可以配合你，帮你扫清一切障碍！让你成为真正统御地上人类世界的人皇！”
李雨眉头紧锁，心中警铃大作！
这魄主的逻辑如此矛盾，简直荒谬！
前一刻还叫嚣着要转化全人类，下一刻就要扶持他成为人类之主？
对方的精神状态显然已经滑向了不可预测的深渊！
“那你打算怎么做？”李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他倒要看看魄主还能说出什么惊天想法。
见李雨选择继续聆听，魄主眼中精光爆射，仿佛早已规划好一切：
“很简单，第一步，你可以先夺下大裂谷正上方的康城，获得立足权力的基石！有我在，中州来再多的人也休想再将康城夺回。”
“第二步，以康城为枢纽，获得中州同意，重启幽魂处理厂计划！让中州心甘情愿的将所有‘麻烦’送入地下。”
“我们在地下积蓄力量，暗中壮大，徐徐图之。”
魄主张开枯瘦的双臂，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人类终有一死！幽魂也只会越来越多！这是大势所趋，终有一天，当转化的时机成熟，一个崭新的纪元必将降临！
李雨忽然莞尔一笑，看向魄主故意问道：
“计划听起来非常完美，但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假如真到那个时候，你所说的新世界由谁来统治？是你这位地下国度的魄主，还是我这个被你推上去的人皇？”
“如此根本性的冲突，我们又如何达到共赢？”
魄主表情凝固，一丝释然和悲凉情绪涌上眼底。
他没有立刻回答，却抬起自己干枯的双手，然后又给李雨展示他那苍老的身躯，每一道皱纹都在诉说着生命的流逝。
“我来统治？”魄主的声音陡然变得沙哑而飘忽，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苍凉：
“或许，我已经活不到见证的那一天了。”
魄主坦然承认他的衰老与即将到来的终结，枯瘦的手指缓缓指向他那双流转着神秘金芒的眼睛：
“世界赋予了我看穿看穿迷雾、链接万魂的金瞳，但也加速消耗着我这凡人的生命本源，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魄主仿佛已经看过自己原本的终局：
“我本打算用最后的生命之火，强行启动‘归墟之心’的核心力量，让这无尽的浓雾化作决堤的冥河，倒灌大地，席卷中州乃至全世界，加速净化。”
然而，魄主疯狂的金色眼眸突然死死钉在李雨身上！
那眼神中充满了发现稀世珍宝般的狂喜与孤注一掷的托付：
“但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一条更稳妥、或许也更接近完美的路。”
魄主眼中突然金光大盛，一股纯粹的能量如同金色的星河在眼中流转：
“因为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能承载这伟大理想，拥有规则力量的例外！”
魄主的声音带着近乎癫狂的呐喊，在深塔内疯狂回荡：
“你，就是新的人类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