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子日，晨。
寒雾弥漫，笼罩山巅。
空气中也透着一股彻心的冰冷。
这几天，姜飞阳一直藏身在昆仑山腹地，日夜吸收天地灵气，虽然所获甚多，奈何丹田气海实在浩渺，即便日夜无休的修炼数天，到头来也只恢复了百分之一二，相较如今的丹田气海而言，收获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照此进度来看，我就算不眠不休苦练三个月，估计也难填满现在的丹田气海。”姜飞阳心道，“本来还指望有储灵瓶相助，能偷偷懒，挂机涨经验呢……”
章云逸在他内心深处催促道：“行了，少发牢骚了，该动身了。”
姜飞阳心道：“我先去看看储灵瓶。”说罢便从地上站起，顺手抓了一把积雪，胡乱往脸上抹，一阵冰凉入骨，人也顿时精神许多。
储灵瓶此前被寒冰封冻，早已失去了作用，后来经他三昧真火烘烤，将坚冰化去，如今正搁在崖壁上吸收天地灵气。
此时他施展出御风术，飞上崖壁，伸手从石缝中摸出储灵瓶来，将瓶口凑在眼前一看，只见瓶腹中积着一层薄薄的白烟，沉淀在瓶底，竟是少得可怜，忍不住问道：“这就是储灵瓶的效率么？等它装满，估计也要等到半年以后了吧？”
章云逸道：“你以为呢？”
姜飞阳道：“我原来以为它能吸收得像人一样快，现在看来，估计这效率不到我十分之一。”
“修炼在于人，而不在于物。”章云逸道，“若法宝也能吸收得像人一样快，古往今来有多少修士？一个个又何必隐入山野，风餐露宿？谁不想舒舒服服坐等飞升？你以为就你小子会想？”
姜飞阳尴尬地笑笑，生怕师父又再训诫，急忙心道：“算啦，虽然吸收得慢些，但总归聊胜于无。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就先留它在此，让它继续吸收天地灵气吧……”说着，又将储灵瓶放回崖壁石缝中，留待将来再取。
章云逸道：“你小子能明白这个道理最好，省得老子再费口舌。动身上甲子集吧。”
“嗯。”
姜飞阳应了一声，找准飞来石峰所在的方向，当即御风飞去。
此时飞来石峰上早已是人满为患，远远就能望见，天上一群，山上一片，乌泱泱全是人影，少说也有上万之众。
乍一看，好大一座山头竟似蜂巢一般，人声鼎沸，嗡嗡之声隐隐飘来。
“想不到天下修士竟有这么多？”
“不过冰山一角罢了。”章云逸道，“光是巫毐那一伙草寇，少说也有几百号人。天下宗门林立，修士又何止这些？小心行事吧。”
姜飞阳飞上山头，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落脚处，当即混入人群当中。
只见山上人影幢幢，众人都聚在飞来石附近，排着队挨个触摸飞来石上的手印。
那些人一只手刚按上，身体便顷刻消失，似乎已进入甲子集的传送阵中。
姜飞阳四下张望，见四面八方仍不时有人飞到山头，人数越聚越多，内心问道：“师父，人这么多，排队都得排到天黑吧？”
章云逸道：“差不多。”
姜飞阳又问道：“排队到天黑，再进去还有什么意义？那时甲子集都快结束了吧？”
章云逸道：“不必担心，甲子集会持续六十天。”
姜飞阳愈发疑惑，问道：“我记得你以前好像说，甲子集只有一天？难道是我记错了？”
“你没记错。”章云逸道，“只是我没告诉你，甲子集中的一天，相当于外界的六十天。”
姜飞阳心道：“六十天？那咱们着什么急？眼下人这么多，排队到什么时候？要不等两天？等人少的时候咱们再来也不迟。”
章云逸道：“传送阵只在今天才会打开，错过了今天，你再想进去就只能等六十年以后了。”
瞧见各路修士如过江之鲫云集而至，姜飞阳也只得无奈叹道：“那就只能等了……”
章云逸道：“等着吧。”
姜飞阳又东张西望，目光穿过人缝，忽然瞧见飞来石脚下一片殷红，只是人影幢幢，遮住了视线，也不知那是什么？当下放出神识去探，只见地上一片血迹，另有几条残肢断臂。
“师父，有死人！”姜飞阳心惊之下，暗道，“似乎不久前曾发生过一场争斗！”
章云逸道：“要么是杀人夺宝，要么是仇人见面，不必大惊小怪，小心就是。”
姜飞阳又用神识四处探视，忽然瞧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只见那姑娘看上去十八芳华，模样清丽，肌肤白皙，一身素雅青裙，外罩一披粉色薄纱，身姿亭亭玉立，如一朵出水芙蓉。
姜飞阳只觉一颗心似已跳上了嗓子眼，慌忙伸一只手捂住半张脸，低下头来，转身避入人丛中，内心直呼：“不好了！圣姑也来了！”
章云逸当即问道：“在哪？”
姜飞阳暗道：“在东面的悬崖边上，穿着青裙粉纱的，像女大学生那个，看到了吗？”
章云逸问道：“你就是中了她的化髓散？”
姜飞阳道：“就是她！没错！”
章云逸道：“久闻圣姑，只是以前从未见过，想不到这小妖女竟生的如此标致！”
姜飞阳又往人堆里钻，暗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她长得标不标致？也不知她带了几个人？现在怎么办？万一让她给发现，如何脱身？”
章云逸道：“莫慌，山头上有不少正派人士，就算给她发现，谅她也不敢对你如何。”
姜飞阳仍有些不太放心，毕竟这圣姑实力深不可测，仅凭自己现在的修为，就连巫毐都对付不了，更绝非圣姑敌手，眼下虽只看到她一个人，还不知她身后带了几个帮手？便道：“若真动起手来，只怕没人肯为我声张正义……”
章云逸道：“那你也未免太小瞧这些正派人士了，何况有你师父在，自会保你周全。你也切莫露怯，只管按计划行事。一旦事成，到那时，自会有人对付她们。倘若事败，横竖是个死，你再怕也没用。”
姜飞阳闻言，当下深吸一口气，极力调整心态，终于也不再遮遮掩掩，把手从脸上放下来，暗道：“那就豁出去了！生死看淡！跟他们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