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男人刚刚阖上的眼眸睁开,陆承佑不动声色打量着林巍。
吴海脸上也有诧色,王承川于今年才上任,虽然目前两人同级,但是吴海对他了解甚少,之前更没有过多的交集。
“李苍楠开的那个赌场根基稳固,早前就疏通好了关系,一直有孝敬于公安和市局保着他,前一阵子还听说去找过那个王厅长联络感情坐在一起吃饭了,虽然当时没收他送的礼,但听口气也没有完全拒绝,所以李苍楠觉得拿下他是迟早的事。”
对方讲着幸灾乐祸的笑出声,很快察觉到也许他这次是碰到个硬茬又急要功绩的厅长,他上位不久,这次一举端了苍楠赌场绝对让他名声大噪,而你说他就不惧怕没道上的人想整他吗?
林巍挑眉,手中还把玩着银色的打火机,慢条斯理的点了根烟,手机平放在大理石桌面上,笑着说“那想暗地里整他的不止一家,这样子户市的娱乐场所都得安生一段时间了。”
他的娱乐产业遍布全国各地,在户市也涉及的有,朋友也在娱乐场所圈内,所以很快知晓了今晚的事情,这波多少对他们是有点影响,不过更影响的是里面有暗色交易的那些娱乐会所。
直辖市林巍名下所属的KtV、酒吧等全部都是正规的,他也不怕查。
只需要两个板块足矣,承佑和李津斌所管辖的省市,他几乎已经垄断了市场,赚的盆满钵满。
当时为了谋取更大的发展,才早早就做好在国外开分公司的规划,加上有他和承佑在国外同学发展的人脉及行简的助力,这几家上市公司在国外全部盈利颇丰。
可以说钱早已是几辈子都花不完,并可保证全身而退。
“想整,关键那些人也怕死啊,妈的这次是周振平联合的户市公安行动啊,周振平是谁,你我还不知道,那可是道上令人闻风丧胆响当当的局长人物,可以说前几年那最猖獗的黑社会和毒窝都是他给剿灭的,这么多年想整他的人太多了,可谁伤得了他一根汗毛了?”
“周振平也参与了?”
陆承佑突然丢掉烟头,林巍看见他脸色沉了下去,冰冷刺骨的声音对准了手机听筒“告诉所有想对周振平暗自下手的人,王承川的死活我不管,但是谁敢对付他,就是和我过不去,我会让他尸骨无存,连祭拜都找不到地方。”
对方大声质问,即使隔着手机,也能听出咬牙切齿的声音“我靠林巍,你那边是谁啊,口气这么狂妄——”
林巍狠狠握拳,很快明白了其中道理,冷笑出声“让你传话就传话,你我得罪不起的人物,不想死就照办,再说你想想,咱们就别趟这趟浑水了,说不一定以他的手段顺藤摸瓜极有可能在波及到我们,你整不死他,自己就会死的很惨,他后台硬着呢,碰不得。”
对方沉默了两秒,虽有些不服气,但还是谨慎的开口“行了,我把话给你带到就行,但是管不管用我可不管。”
在挂掉电话前一秒,男人似想起了什么,提醒他们打开电视看新闻。
因为是突击行动,所以这次栽进赌场里面有好几个官员,别的小人物就不说了,但是据说有一位北市的大官。
他是花了重金买通公安上的人得到的消息。
本来是想看看在后面给李苍楠撑腰的人物下马没有,结果这内幕给他们不小冲波,因为只有那个人没有上了公安新闻通报的名单。
林巍一愣,说好的,吴海听着他语气平淡,可下一秒人就炸了。
林巍望着身体后仰靠在沙发上的陆承佑,对着他暴跳如雷“为什么要阻拦,让那些人真说不一定收拾掉周振平,对我们不是天大的好事!”
“你觉得是好事吗?”
林巍被猝不及防问住,面色怔了几秒。
陆承佑眉眼凌厉,吴海能看见他侧脸绷得凸起,陆承佑咬着后槽牙,他气的眼睛发红“念念现在在他身边,你认为那伙人不会把目光放她身上,给念念于无形中带去危险吗?”
“我不能让念念有一丝一毫的闪失。”陆承佑捏了捏钝痛的眉,抬手解开了衬衫衣领几粒扣子,露出小片赤裸精壮胸膛,隔着衣服料子都能看见他胸腔紧绷的在不断收缩膨胀。
“要他死,也要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也得有我们亲自下手或者通过替罪羊要了他的命,周振平的命迟早会被阎王爷收走,何须急于一时。”
林巍一下子不说话了,包厢内的空气有了几秒沉闷的寂静。
吴海长长的叹息一声,在刚才听俩人说话的时候,就打开了手机,现在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户市的新闻。
视频里周振平一身白色警服和王承川及几位市局纪检和书记坐在前方,下方是一众记者的提问和周围无数的摄像机闪光灯。
白色的聚光灯咔咔照射在周振平紧蹙的凌厉眉目上,周振平面无表情一字一句说的铿锵有力,对沪市及全国这种赌场要做到严抓狠打,保护人民群众的利益和维护社会.........
北市的大官?
为何没上通报,周振平也参与围剿了,这人到底是谁?
其中又有什么隐情让纪委都顾忌,能让周振平秘而不宣定然和他少不了有牵连。
这中间一定有问题。
“给傅时勋打电话,让他快点查明今晚之事,消失的那个名单是谁。”陆承佑心里突的一跳,毫不犹豫侧脸看向林巍,泛白的薄唇声线冷冷从喉结低沉道出。
“老板,您行行好,行行好.......像您这样重情重义之人,我知道您一定不是真的想伤害我们,若是我们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指一条明路,我们愿为您做牛做马效劳。”
“听您刚才口中所说的念念,一定是您深爱的女人,求求你,所以老板,您一定知道爱人在自己面前被折磨伤害是多么锥心之痛,所以求您千万不要伤害我老公,好不好,放他一条生路。”
陈瑶从刚才的几人谈话中嗅到了一丝生机,她看向坐在沙发中央气质矜贵,脸色冷漠的男人正在看着她。
女人害怕的到现在手和脚还是抖的,可是她为了爱人的性命,极尽卑微的一步步朝陆承佑面前爬过去,跪在此时正在悠闲喝茶的男人脚边。
陈瑶的老公脸上额头满是血迹斑驳,听见这句话直接脸色苍白,男人五指带血用力蜷缩,拖着被打伤的腿在地上匍匐,地板上拖起一道长长血印——
崩溃的带着颤音嘶吼一声,眼泪顺着满是脏污的脸颊形成血泪留下“别...她是个孕妇啊,求你了,要杀要剐我悉听尊便,只求你能放过我的妻子和孩子,这个孩子还不足二月,是我们夫妇历尽千辛万苦得来的...”
“你很会求人,陈瑶,你也很聪明,知道用谁来打动我。”陆承佑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平静的替她擦拭眼角的热泪,有袅袅烟雾从他青筋迸起的手腕处缓缓飘过。
男人垂眸凝望着女人,陈瑶望向他眉眼有温柔笑意朝自己腹部打量望去,陈瑶又恍惚觉得,男人有一闪而过的悲伤从眼底汹涌的流出。
“我也有一个孩子,不足两月于我爱人腹中流逝了,你知道我多渴望我们的孩子可以重回到她的腹中吗?”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再有几个月,念念和他的孩子就会出生了。
他甚至想好了婴儿房要怎么布置,想儿子的眉眼是像念念多一点还是他。
想孩子依偎在念念的怀中满足而幸福的大口吃奶,嘴上沾满了奶渍.........
他亲吻她的额头说,老婆辛苦了,自己一定舍不得念念熬夜,就算有保姆照顾小家伙他也不会放心,晚上一定会起夜亲自给宝宝换尿片.......
这些幻想的画面,其实无时不刻的映入他的脑海中,越想,心里窒息般的疼痛宛如麻绳死死缠绕绞住他的呼吸。
让他痛苦,让恨意更在他看似平静而麻木的状态里不断激增。
陈瑶眸光微颤,她好像品出了男人的话中意思,其实是会错了意,却阴错阳差的救了自己和她老公一命。
女人像是抓了救命稻草一般,陈瑶唇瓣轻颤,眼泪还在簌簌而落,呼吸很乱,声线嘶哑泣不成声道“会的,您的爱人一定还会在怀上孩子的,我也一度灰心丧气觉得这辈子再也怀不上孩子了,在国内试了无数次,而国家政策三次胎停以上,或者基因有异不符合政策就不会给你轻易做试管。”
“我们不断辗转打探,了解国外这方面的技术已经很成熟,这几个月反复的来回国外国内飞,就是要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啊,这次是去复查,胚胎已经稳定了,但前期仍旧需要很谨慎保胎..”
因为自己和老公的身体原因,导致他们结婚三年之久还迟迟怀不上孩子。
而陈瑶无比感激老公没有怪她,反而一直安慰她,就算没有孩子,他也爱她。
永远不会抛弃她,也不会选择和自己离婚,两个人将来也可以领养一个孩子。
孩子更不可能会成为他们感情和婚姻会破裂的定时炸弹,可是陈瑶岂不知道,他怎么不想要一个和自己骨肉相连的孩子呢?
她不敢想,这个孩子他们多期盼憧憬的到来了,如果孩子和她都出事了,他怎么活。
可是,她更怕他死。
“等等,你再说一遍,试管?”这个陌生的词并不在陆承佑的广泛认知面里,他身边的朋友同学,都是很顺利的生下了孩子。
在此之前男人也从未去关心过妇科医学方面的事。
陆承佑猛地捏住了陈瑶下巴,女人看见他眼底一抹狠戾的猩红,陈瑶呼吸都停滞,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男人眸光沉沉犀利盯着她一双通红眼睛,语气严肃道“什么是试管?你要是回答的令我满意了,或许我可以考虑放了你和你老公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