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知昨日跟江昱白和陆九思约定好，直接在方家店铺附近见面，便没有去都察院，而是等在附近的一个馄饨铺。
桑知刚坐下没多久，就等到了二人。
“师父？”江昱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你......你怎么打扮成这副模样？”
江昱白觉得桑知这样子好陌生，往陆九思身后缩了缩。
桑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自然是伪装成大户人家的小姐，借订购花卉来打听消息。”
“方家什么情况我们不能确定，总不能一上去就直接问他们，你们是不是当初构陷元家的凶手吧。”
江昱白一听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一会儿你们就装成我的弟弟或是表兄弟，就说家中从商，刚刚搬到京城，马上开业，想多订购一些花卉摆放在家中和店里，图一个好彩头。”
桑知对着二人嘱咐。
二人顺从的点了点头。
三人整理了下衣衫，走进了方家青梧坊。
方家的铺子看着与金家的差不多大，而客人却差了许多。
桑知目光在铺子中扫了一圈，发现方家的生意略显冷清，不如金家兴盛。
伙计热情地迎了上来，桑知便按照之前的说辞表明来意。
伙计忙不迭地引着他们去见方夫人。
见到方夫人，三人均是微微愣了一下。
和金姑娘口中，那个爱美攀比的方夫人不同，眼前的这位夫人，似乎不甚在意自己的外表。
她头发简单的用木头盘起来，连个珠钗都没有，身上的衣服颜色也并不鲜艳，灰突突的像一只不起眼的麻雀。
桑知沉静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
方家的生意并不算差，店铺的装潢也算得上大气，并不寒酸，而方夫人却这副打扮，着实让桑知意外。
这样的方夫人，跟昨日金家的少女所言，连带一个珠钗都要炫耀一圈的人来说，实在是变化甚大。
桑知心底多了些思量。
方夫人听闻三人的来意后，只是轻轻摇头叹气：“恐怕这单生意，我能无缘做成了，姑娘不若去别家看看。”
陆九思一听这话，有些着急的说道：“为何有生意上门也不做？我们家中以后少不了大事小事，若是你家供的货好，以后我们都在你家买。”
方夫人拢了拢鬓角的白发，对陆九思口中，这个长期的订单似乎并不怎么在意。
“如今这花卉怕是供不上你们所需的量了。”
桑知故作疑惑问道：“方夫人，这是为何？听闻贵店一直经营有方，怎会如此？”
方夫人面上没什么表情，仍是啊怎么想理会三人的样子，继续低头摆弄着手上的绣样。
桑知却是更加奇怪。
江昱白上前一步，轻声道：“方夫人，您这般态度，难道是看不起我们这种经商之人，嫌弃我们身份微末，做生意可不是这么个做法！”
江昱白佯装生气，将袖子一甩，大有今日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便不走了的架势。
方夫人手中动作一顿，抬眼看了看江昱白，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公子，你们莫要乱猜，不过是冬季花卉产量本就少，我家又有固定老主顾罢了。”
桑知笑了笑：“方夫人，我方才进店时瞧着，您这店里虽大，客人却寥寥无几，真的只是因为产量少么？”
方夫人脸色微变，沉默片刻后道：“姑娘这是什么话，难道我还能欺瞒你们不成？”
“做生意也将就一个先来后到，实不相瞒，我们有更稳定的订单，他们的需求比你们还要大，并且很稳定，也早就跟我们签订了契约，我们自然是要紧着他们供货。”
方夫人几次三番被诘责，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不愉快，言语间带上了几分不满。
“买卖双方也都是你情我愿，冬日产量确实是少，我们店铺小，供不了你们这样的大主顾，你们上别家看看吧。”
说罢，方夫人就低下头，继续看着手中的绣样，不再理会几人。
桑知听了方夫人的话，心中越发觉得可疑。
但面上仍是带着礼貌的微笑，说道：“方夫人，我表弟年纪小不懂事，您千万别跟他一般计较。”
方夫人掀起眼皮淡淡的看了桑知一眼没有说话。
桑知继续说道：“实在是家中马上要乔迁，新店也即将开业，实在是少不了鲜花盆栽装点，家中长辈要得急，我们也出来京城，就听闻方家的品质一流，才心急了，说话冲了一些，您见谅。”
方夫人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江昱白和陆九思见她这副模样，越发觉得古怪。
桑知的目光在前厅扫了一圈，又说道。
“就算您家跟其他人有供货的单子，也不至于一点盆栽都挤不出来吧，我们家长辈头一次让我这两个表弟出来办事，就是想考验一下他们，”桑知目光真挚的望向方夫人。
“他们若是买不来方家的花卉，肯定会被一通责骂，您就帮帮他们，让他们挑几盆先带回去，如何？”
方家店铺和金家不同。
金家的前厅都是一些像生花的样品。而方家实实在在的摆放着鲜活的花卉。
方夫人似乎被桑知说的话给打动，她微微想了一点，点了点头。
“那你们自己看看吧，看上哪个我给你们送到府上就是了。”
桑知感激的对着方夫人笑了笑，回过头对着陆九思和江昱白使了个眼色。
他们三人表面上仔细的挑选花卉，实则在观察方家店铺有没有什么不同。
桑知垂眸看了一会儿，目光落在一盆石竹上。
这石竹为淡淡的紫色，看上去颇为旺盛，三两朵小花点缀在青草之中，煞是好看。
只是......
这盆......好像有些太大了点......
桑知记得石竹的主根不发达，侧根的根系不深，且大多分布在土壤的表层，并不需要这么深的盆。
桑知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最终捧起这盆石竹，对着方夫人道。
“这盆怎么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