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才到不久......看来妹妹在庐江,也是孤身一人,咱们姐妹......可是同病相怜啊!”
雪筠“故意”一声叹息,与糜甘二夫人一同坐到了吕玲儿身边的案几旁。
“雪筠姐姐哪里话......霍大哥一向对你敬爱有加,你又......怎会孤身一人......”
当下,吕玲儿没了叱咤战场的“女将军”风范,活像一个谨小慎微的“小媳妇”,被自家“主妇”抓住了“把柄”。
雪筠见吕玲儿紧张神情,竟是噗嗤一笑,道:
“好了,姐姐不逗你了!”
说完,她充满柔情的目光,也看向远处的自家夫君,喃喃道:
“我在淮南,又何尝不是孤身一人,这冤家在庐江练兵,整日操持军务,平日连封书信都难得......”
雪筠素知吕玲儿醉心军旅,巾帼不让须眉,但她也毕竟是一介女子,在庐江举目无亲,又对自家夫君青睐有加,今日假装“兴师问罪”,不过是姐妹间戏言。
“哈哈,雪筠妹妹说得如此伤感,你在寿春之时,咱们姐妹可没少陪你解闷......今日之后,你便与夫君团聚,却反倒幽怨了起来!”
甘梅性情天真烂漫,又与义妹雪筠素来亲近,当下只顾促狭取笑一番。
“梅儿口无遮拦,雪筠妹妹勿往心里去。仲平将军智勇双全,身具大才,乃我家夫君股肱之臣,男儿志在四方,自当建功立业,青史留名,岂能常伴我等妇人身侧。”
糜贞乃糜家嫡女,刘备正妻,自有一番主母风范。
“二位姐姐哪里话,些许玩笑,妹妹哪会怪罪!”
雪筠嗔怪地看了甘梅一眼,随后似是“意有所指”道:
“那冤家寻常智计百出,多有良谋,战阵之上亦是骁勇无比,私底下......却木讷得很!我随其多年,也是好不容易才捅破那层窗户纸,二人共结连理......”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
吕玲儿闻言,顿时面色绯红。
不过......她很快从方才甘夫人话语中反应过来,问道:
“雪筠姐姐今后......可是要随霍大哥常居庐江?”
雪筠沉吟片刻,轻笑道:
“这冤家有事相求,我自要助他一臂之力!我若在庐江,也好时常照料他饮食起居......不知他日,是否有人为我分忧?”
雪筠与吕玲儿情同姐妹,她自幼出身袁氏,也知道以霍骁今时今日地位,绝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位正妻,霍家若要开枝散叶,少不得再添姐妹。
因此,吕玲儿若能得自家夫君青睐,一同嫁入霍府,她自是乐见其成,反倒有撮合之意。
只是不知......玲儿父亲吕温侯,能否同意这门亲事......仲平又到底作何想法。
雪筠一番“直言”,吕玲儿也听出有接纳自己之意,心中自是欢喜,但想到父亲反对......又不免神色黯然。
“玲儿妹妹巾帼不让须眉,又如此美貌,自要嫁与英雄豪杰,未知妹妹......可有意中人?”
糜贞,甘梅二女在下邳时,便常与雪筠,玲儿为伴,颇似闺中密友,只是近来众女分隔淮南,庐江两地,不常走动。
当下糜贞眼见义妹雪筠与玲儿关系微妙,也忍不住“明知故问”,欲一探玲儿真心。
此话一出,吕玲儿俏脸更红,倒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玲儿妹妹自不能嫁与俗人,我看仲平将军实乃良配,却不知雪筠妹妹......允否?哈哈!”
眼见甘夫人出言大胆,雪筠轻拍甘梅手背,佯装皱眉道:
“好啊!梅儿姐姐竟在此处等着我!”
有甘夫人“挑明”,几女笑闹成一团,连吕玲儿面上忧愁也淡去不少。
宴会上烛火摇曳,酒香四溢,几女口中的“主角”霍骁,此时早在觥筹交错间有了三分醉意。
若非诸葛亮,刘晔二人将他“救出”酒局,霍骁非要被不依不饶的张三爷,张辽,甘宁等人灌倒不可。
诸葛亮为霍骁递上一杯温茶,轻摇羽扇道:
“仲平将军今日赠与君侯《诗经》《左传》,堪称奇思妙想!看来徐州造纸业已日趋成熟,若将纸质书籍推广至各地官学,再也不必忧心书册不足,难在民间流通之事!”
诸葛亮一针见血,指出霍骁所谋之事。
他身为刘备左军师,自然也对徐州造纸业关心备至,这小小纸张,绝非霍骁一步闲棋,甚至关乎主公大业!
“果真瞒孔明先生不过!这黄柏纸乃子仲(糜竺)兄新制,足以文墨书写,编撰成书,但若纯以人手工抄录,还是慢上许多,不知孔明先生,子扬先生,可曾听闻‘印刷之术’!?”
霍骁接过温茶,慢慢啜饮,趁着今夜酒兴,便将自己另一项“超越”时代的想法和盘托出。
“印刷!?这是何技艺?在下闻所未闻?”
刘晔身为扬州名士,自是学富五车,如今却也不知其所云。
霍骁微微一笑,便以手指沾酒,在案几上将后世记忆中的雕版印刷描绘了一番。
先将文稿抄于薄纸上,反贴于木板,是为“写样”,再挖去无字部分,形成凸起阳文,是为“刻版”,随后固定印版,涂染水墨,覆纸刷压,便可揭纸成页,是为“刷印”,最后将印刷好的书页装订成书即可。
饶是刘晔性情沉稳,乍一听霍骁说出的雕版印刷之术,也是目瞪口呆,颇感新奇。
倒是杂学渊博,对机关之术颇有研究的诸葛亮沉吟片刻,缓缓道:
“照仲平将军所言,这雕版印刷之术,倒与那拓印之术,颇有几分相似!”
“哦,拓印!?”霍骁奇道。
在诸葛亮解释下,霍骁这才得知,汉灵帝熹平四年(公元175年),大儒蔡邕奏请灵帝,刻儒家七经于四十六碑,立于洛阳太学之内。
碑成之后,直接引发“其观视及摹写者,车乘日千余辆”的抄录盛况!
而为高效复制碑文,便有匠人发明拓印之术,以湿纸覆碑,用文墨拓取黑底白字文本,即为“拓片”。
(注:拓印之术的确被视为雕版印刷前身,但真正的雕版印刷出现,并用于印刷图案,文字书籍,要到唐代才逐渐盛行~)
霍骁闻诸葛亮之言,不禁心中感慨,许多技术的“萌芽”,似乎早已出现在历史中,却又停滞不前,或是阴错阳差下遭到埋没。
霍骁本想直接提出更为“先进”的活字印刷,不过他曾悄悄询问过淮南工官坊工匠,这类活字印刷虽比雕版印刷节约成本,能避免重复刻制,但初期投入巨大,收录雕刻文字恐怕要费时数年,此外如何排版工整也是一大难题。
综合考量下,霍骁还是决定将技术一步步“升级”,先让工匠熟练掌握相对“简单”的雕版印刷再说。
眼下,诸葛亮,刘晔与霍骁一番商议,皆认为这印刷之术大有可为!
这个时代,竹木简牍书籍不但阅读不便,又需人手抄录,存世数量稀少,大多不在民间流通,却被掌握在各世家大族的“家学”之中。
只要黄柏纸加大产量,配上印刷之术,便可大量发行各类书籍,大力推广各地文教,自寒门士子中遴选人才,潜移默化打破世家大族的文化“垄断”!
三人越说越兴奋,刘晔更是喜道:
“在下自江东孙策处带回万金,主公尚未决定如何分配使用,若能拨出部分资金,用于造纸,印刷之术改进,他日必对主公大业大有裨益!”
诸葛亮亦点头道:
“仲平将军奇想联翩,亮实是叹服!子扬所言有理,我等当奏明主公!此两项技艺,短期虽对征战天下无益,却能大兴文教,收天下士人之心,正是长远之计!”
此时,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却打断了几人谈论:
“孔......明!今日只论风月......莫谈军政!”
却是喝得酩酊大醉的庞统,被同样面色通红,踉踉跄跄的张三爷搀扶而来。
“对......对啊!士元军师......好酒量!孔明军师......今夜可还未与俺老张对饮!还有......仲平你小子......别......别跑!”
下章预告“许家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