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震右北平的田国让,竟也仿效剪径蟊贼,行此绑票之举!岂不令天下英雄耻笑!?”
牵招面色一沉,出言呵斥道。
昔年他曾与田豫在幽州战场数次交手,双方互有胜负,倒也算得上棋逢对手,惺惺相惜。
不过眼下二人各为其主,田豫当即回敬道:
“哈哈哈,牵子经,你不必使这激将法!战场之上各凭手段,今日我便直言相告,只要尔等不再追击,待我与子龙将军退入辽东属国,你家这位四公子我等自会放归,决不食言!”
牵招听田豫果然是要将袁斌作为人质,要挟自家退兵,倒并不意外,反而心念一动,继续试探道:
“阁下军中鱼龙混杂,这些段部,慕容部勇士难道也会信守承诺?莫不是想坐地起价,日后再向我家主公勒索钱财?”
段牧臣毕竟年轻,一听此言,心头大怒,吼道:
“你这汉狗!安敢轻视我鲜卑勇士!我等......”
“牧臣住口!”
慕容圭唯恐段牧臣泄露霍骁等人行迹,连忙出言打断,抢先说道:
“你这汉将,休要含血喷人!我段部,慕容部与田将军联手,不过各取所需!我等出兵助其脱困,他却为我等带来仇敌素利,弥加消息!”
“如今素利,弥加已死,我两部大仇得报。尔等汉人间恩怨我等不欲插手,但我等鲜卑勇士慨然重诺,当助田将军等人退往辽东,此事方得了结!若你还欲咄咄相逼,便休怪我等大开杀戒!”
慕容圭一番言辞滴水不漏,自然是霍骁方才面授机宜之故。
不过......这最后一句话,已染上了一抹浓重的血腥味,惹得对面文丑怒骂连连:
“呸!尔等塞外蛮夷,猪狗一般的东西,也敢在此大言不惭!便是尔等大军齐出,老子又有何惧!”
当下,霍骁正隐于鲜卑骑军之中,不动神色地观察牵招言行。
他不欲袁绍一方深究此事,才故意让赵云放文丑一条生路,又甘冒奇险,将“小舅子”袁斌擒下,自然是欲“点到为止”,以此为筹码,暗中带赵云,田豫返回徐州。
在一片喝骂声中,牵招大手一挥,示意双方噤声,紧盯田豫,正色道:
“田国让!你可知鲜于辅万余部众,现已归入我家张合,高览两位将军麾下!公孙瓒兵败身死,你与赵子龙已是无主之人,何不就此归顺我家主公?”
不待田豫回答,牵招目中精光闪过,继续追问试探道:
“还是......尔等心中另有明主,欲前往相投?难道......是那辽东公孙度!?”
霍骁也听出牵招试探之意,暗叹此人果真机敏。
若非自己借助烛龙秘谍情报,提前向段部,慕容部借兵,今日一战......恐怕真要凶多吉少!
“好一个牵子经!果真心思缜密,在下佩服!我等的确欲往辽东,投公孙太守麾下,不过这却不干阁下之事了!”
田豫抚掌笑道,他依霍骁之计,故意借公孙度之名混淆视听,正是要让袁绍一方不明就里。
“我等故主伯圭将军,既丧于尔等之手,便断无归降之理!我等何去何从,与贵军何干!?只要阁下信守承诺,不再咄咄相逼,我等自会保你家公子周全!”
赵云虽已投入刘皇叔麾下,但故主公孙瓒之死,依旧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这才一反常态,冷冰冰回敬道。
牵招见田豫,赵云虚与委蛇,应答间尽显机警,心知再难探出什么秘密。
他看着对面的人质袁斌,沉默半晌,才对田豫,赵云说道:
“素闻田国让一诺千金,赵子龙忠义无双,想必二位不会伤害我家四公子!”
“今日一战,贵方棋高一着,是我军败了!不过,我家张合,高览二位将军,还有上万兵马正赶来汇合,四公子深得我家主公宠爱,若尔等胆敢伤害其一根毫毛......”
牵招长枪一指,怒喝道:
“我家主公必发倾国之兵,踏平辽东,将尔等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当下形势比人强,对方军力占优,更有人质在手。牵招无奈之下,也只得暂且同意田豫,赵云所言,任其“挟持”袁斌退往辽东,待张合,高览二将大军前来,谅对方也不敢食言而肥。
“好!你我大可于两军阵前盟誓,我等只为寻条生路,对你家公子并无加害之意!”
田豫倒也知牵招并非虚张声势,自己好友鲜于辅的确在无奈之下,已投靠袁绍一方,而张合,高览麾下的上万精兵,也已近在咫尺,此事......迟则生变!
当下双方各有忌惮,田豫与牵招更在双方上万兵马前击掌盟誓,牵招率兵停止追击,田豫则与段牧臣,慕容圭麾下鲜卑精骑一齐退往辽东。
期间,田豫担保作为人质的袁斌安然无恙,待其进入辽东属国,便放袁斌自行离去。
被夕阳染成血色的惨烈战场上,霍骁一方缓缓退往临渝,欲接应上留守的雪筠等人,便径直往辽东而去。
而牵招麾下袁军只得默默注视霍骁兵马退去,即便是深恨赵云的文丑,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拿沦为人质的四公子袁斌冒险。
两日之后,临渝城墙之上,雪筠日盼夜盼,终于眼见夫君霍骁班师归来,当即喜不自胜,连忙命城中士卒开城相迎。
此番北上辽东,霍骁隐于暗处,操控全局,完成接应赵云,田豫任务,可谓圆满,不过......身为“人质”的袁斌可就遭了殃!
自那日被俘,清醒之后,袁斌便数次寻机逃跑,还仗着自己身手了得,打晕了好几个看守。
霍骁本欲现身解释,却见这小子油盐不进,只得下令胡车儿将他亲自看住,只等返回临渝,让雪筠与其姐弟团聚,再好好开解他一番。
被“掳回”临渝的袁斌,眼下已被安置在一方军帐之中。
这两日行军,袁斌见这支军队龙蛇混杂,不但有公孙瓒残部,更有塞外鲜卑异族勇士相随。
其自忖这伙歹人必定是想借自己身份,逼父亲以袁家利益交换,当即更下定决心出逃。
眼下,他正冥思苦想之际,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帐外传来,袁斌心中一动,当即躺下装睡。
待来人进入军帐,袁斌眼缝微张,赫然见到这入帐之人,竟正是那日擒获自己的男子。
袁斌强按心中杀意,待对方渐渐靠近,便猛然暴起,使出一记凶狠的肘击,直击对方咽喉要害!
一阵香风拂面,那男子身后竟闪过一名女子身影,其出手如电,一掌切在袁斌麻筋处,还没等袁斌大声痛呼,那女子便以一记擒拿,将袁斌牢牢锁住。
随即,一个既轻柔又熟悉的女子声音响起:“季彦!停手!”
袁斌猛然回首,大惊失色道:“阿姐!?你怎在此处?”
下章预告“避祸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