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国公府邸。
深夜的书房亮如白昼，里面除了朱纯臣这个主家，还有陈演、李建泰这两个阁老也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已经将话说完了，此时彼此都只是静静地坐着。
当然，偶尔也会喝上一口茶，然后时不时的还要看一眼外面的夜色。
其实，他们三个之所以这么晚了还聚在一起，主要也是想知道十全帮今晚到底能否一举铲除奇珍阁。
毕竟，只要没了奇珍阁，崇祯也就没了从外部获取银子的渠道，没银子自然是什么也做不了，以后也就只能乖乖的按他们这些朝臣的意志办事。
对于能否将奇珍阁烧为一片白地，三人都还是很有信心的，怎么说也去了七八十号人，强弓也有五十张。
十全帮的人只需远远的将火箭射进奇珍阁就行，在夜里出其不意之下，等到里面的人反应过来想救火，基本上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想都没有失手的可能。
朱纯臣和陈演他们也因此都稳坐钓鱼台。
只不过，今晚他们注定是白期待一场，子时刚过不到一刻钟，朱纯臣的管家就给他们送来了十全帮失利的消息。
洪青龙带去的人不仅没能一把火烧了奇珍阁，反而还损失惨重，除了丢下了数十条人命，还有从军营里调出来的强弓也都落在现场了。
当朱纯臣听到这个消息时，他顿时就有些不安的看向陈演与李建泰两人。
“两位阁老，这可如何是好，陛下要是让人从那些强弓上入手调查，那早晚都会查到本公身上来的……”
“哼，公爷，看来你手下的那些人还真是废物啊，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奇珍阁都搞不定！”
“恩，确实是废物了些，明明只要远远的将火箭给射进奇珍阁就行，可就是如此简单的事情，竟然也办不好！”
陈演与李建泰都没有接朱纯臣的话，反而是都阴沉着脸抱怨起来。
朱纯臣被数落得表情讪讪，不过他还是急道:
“两位阁老，事已至此，现在该想好如何善后才是啊！”
“朱公爷你那么急什么，再说善后的事情不是早让五城兵马司的人去做了吗？”
“今晚的人虽然死的多了些，可只要没有苦主闹，其他人也掀不起风浪，哪怕真有少量的强弓落在别人手里又能怎样？”
“难道他们还能拿一把、没有任何编号的强弓来污蔑你朱公爷不成？”
陈演说的轻描淡写。
似乎并没有太过将朱纯臣的担心放在心上。
李建泰也差不多。
只见他阴沉着挂满褶皱的老脸道:
“陈阁老言之有理，现场留下的强弓与尸体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们更应该担忧的还是奇珍阁没能在今晚烧掉，那以后它就还将源源不断的给陛下提供大量的银子，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不错，想要打消陛下那些不切实际的心思，我们必须要想法子斩去他在宫外的那些触爪才行！”
陈演眼睛微眯，说话的语气也加重了几分。
闻言。
朱纯臣满脸难色的说:“可是奇珍阁如此棘手，咱们总不能派大军去对他进行围剿吧？”
“还是说，既然暂时对付不了奇珍阁，就直接想办法除去太康侯？”
“不行，此乃下下之策！”
李建泰立马出言否决。
陈演也是不停地捋着胡子摇头道:“现在远没有到那等狗急跳墙之境，肯定是不能与陛下撕破脸皮的，直接兵戎相见太过不妥，不妥！”
“那怎么办？”
朱纯臣忧心忡忡的说:“之前管家说的你们也都听到了，奇珍阁连强弓都射不进去不说，他们那些护卫还配备有非常厉害的火枪”。
“咱们的人去少了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去多了又不行，那要如何才能除得掉奇珍阁？”
“所以，要我说既然暂时不好奈何奇珍阁，那就干脆对太康侯下手，要知道，太康侯的府邸可没有奇珍阁那样防备严密”。
“不行，此法太过冒失了！”
李建泰出声反驳道:“咱们现在还并没有弄清楚，太康侯到底只是陛下选取的一个工具人，还是这一切的改变都是与他有直接关联”。
“万一他只是陛下的一个工具人，哪怕将太康侯九族一起灭了，那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陛下可以随时更换一个工具人”。
“李阁老说得对，我们如今所面临的问题，那就是对突然出现的那些新奇事物的来源一无所知”。
陈演说话的表情十分凝重。
而经他这样一说，书房里也再一次安静了下来，实在是陈演所说的，也是李建泰与朱纯臣他们最不想面对的。
可他们又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那就是正如陈演所说的那样，要是不能搞清楚奇珍阁里的商品来源，不论是烧掉奇珍阁也好，还是直接除掉太康侯也罢，都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只不过，他们的耳目再多，也不可能打探到张嫣这个边缘人有穿越两界的能力。
毕竟，奇珍阁开张都那么久了，里面所售卖的商品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可是发动所有能用的眼线都调查过，但得到的有用消息却少得可怜。
比如，奇珍阁里的东西虽然是从太康侯府运出来的，可城外皇庄里的那些犁地机、大铁皮房子、捕鱼神器、甚至还有煮饭的家伙事等等。
这些东西可不是从太康侯府上运出去的。
由此可见，那些突然出现的新奇物事，多半是掌握在崇祯手中，而张国纪说不定就是崇祯所选择的一个工具人。
再联想一下，张国纪可是真的在破家为国，给崇祯白白捐了五万两银子的，其忠心自然较为可靠。
还有就是，张国纪因为过气了之故，也没有哪个官员会和他结交，这就保证了他与其他朝中官员瓜葛甚少。
可以说张国纪就是妥妥的孤家寡人一个，拿他当工具人那是再好不过了。
因此，他极有可能只是崇祯挑选的一个工具人，奇珍阁那些新奇事物的真正源头，或许也只有崇祯信任的极少数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