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猛然睁开眼睛，没看清身侧呼喊自己的人时，手已经落在拉住自己手臂的手上，侧头对上一双担忧急切的眸子。
阿宁没有开口，而是看向他身后正在靠近的黑暗，那黑暗中，一张张狰狞的面孔，黑色绒毛覆盖整张脸，血红色瞳孔中，漆黑的眼仁如豆般大小，看起来违和又诡异。
“阿宁你没事吧”，看着人终于醒过来，张起灵将人扶起，回头看向已经到跟前的黑暗，“快走，这里危险”，说着就要拉着人离开。
阿宁拉住张起灵，“等一下”话落将挡在面前的人扯到一旁，快速伸手进黑暗中，下一瞬，耳边似乎传来惊恐的尖叫声，眼前黑雾消失不见。
张起灵看着面前漆黑色消失，又恢复了原本的薄雾缭绕，一片虚无。
阿宁深深呼出一口气，转身看向张起灵，那双迷茫的双眼中，这一刻多了些疑惑与惊诧，随后就是淡淡的探究。
阿宁没有开口解释，只是淡淡转身，透过薄雾看向远处，“张起灵，你感觉到了吧，我来自哪里”，说完看了眼张起灵，抬脚往迷雾深处走去。
张起灵抿了抿唇，轻嗯一声抬脚跟上去，进来这里后，阿宁昏倒在自己怀里的时候，他记起来了，那熟悉的味道就属于这里，迷雾深处。
阿宁停下脚步，拉住了走到身侧的张起灵。
两人并肩站在迷雾尽头，可面前，仿佛身前的就是另一处地界。
仿佛被无形的墙壁隔开了迷雾，而那墙壁内，肉眼可见被隔开数道。
阿宁看着面前飘荡的碎片，似乎在其中看到了属于裘德考的，掺杂在无数碎屑中肆意飘荡起伏。
缓缓握紧拉住张起灵的手，在人看过来时扯着他走出迷雾。
踏进那飘荡的碎片中，那些碎片仿佛找到救赎般涌上来，却停留在两人寸许，不能再近。
阿宁脚步不停，一直拉着张起灵穿过三层不同分层，看着眼前虚无的人影站在面前。
张起灵定定的看着，眼前虚影正是身侧人的样貌。
“我得到这身体时，她只是沉睡了，”阿宁语气平淡，看着面前自己此刻的样貌，她属于这里，却曾经历过无数，那都是别人的人生，她如偷窥者、窃取者一般，见证了无数人生。
可她想自己活一次，切切实实，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心。
可那些计划还没做完，无数风景还没亲眼见过。
阿宁看着与自己对视的虚影，“阿宁，想要回你的身体吗”，虽然遗憾、惋惜，可真切的活过一段，她也是欣喜的。
张起灵记忆回笼，眼前本该有的形状，是如云、如烟、如水无痕、风无踪，万物的终极。
回握住阿宁的手，他不希望她离开，与他交集的，让他好奇的，想要接近的，是隐藏在阿宁皮囊下的终极。
从前没有形状的人有了模样，抓不住行踪的人就在手边，他想要记住却不知其形、其貌、只有印象中那味道，是香甜的、是馥郁的、是清淡的、是形容不出的，只属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