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坐在镜子前面，看着里面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
孕期的反应让她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怀孕前原本红润的脸颊现在更是略显暗淡，眼下也浮着淡淡的青影。
越到后期，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多的症状。
和她单薄的身体相反的是突出的肚子和略大的胎儿。
她轻轻揉了揉发出刺痛的地方，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最近耻骨和髋部也越来越痛，医生总让她多运动一下，但她实在累的不行。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轻轻推开，樊振东端着一杯温水走了进来。
樊振东看着她疲惫的样子，眼神瞬间软了下来。
“又不舒服了？”
他低声问，把水递给许愿。
许愿接过水杯，勉强笑了笑：“嗯，有点。”
樊振东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让许愿躺到床上，温热的手掌轻轻覆上她的尾骨。
他的力道不轻不重，指尖沿着她身体缓缓按压。
“这里吗？”
樊振东低声问，指腹在她最酸胀的位置轻轻打圈。
许愿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嗯……就是这儿。”
樊振东没再说话，只是专注地替她揉着。
他手掌宽厚有力，他揉一次能缓解许愿大多数的痛感。
“腿肿不肿？”
樊振东问，手指已经顺着许愿的腰滑到小腿，轻轻捏了捏。
许愿摇摇头：“今天还好。”
但樊振东还是捧起她的脚，拇指在脚踝处轻轻按摩。
许愿之前手脚是最瘦的，但是因为怀孕而变得水肿。
她每天都能观察自己的身体800次，其实她真的受不了因为怀孕而变形的样子。
樊振东总会安慰她：“你就像小面团软软的，一按一个坑。”
可惜的是直男的安慰并没有用，反而把许愿气的哇哇大哭。
许愿看着樊振东低垂的眉眼，心里软成一片。
“樊振东。”
许愿突然叫他。
“嗯？”
樊振东抬头。
“你分手那年去过巴黎找我吗？”
许愿轻声说。
樊振东愣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停顿了。
“谁告诉你的？”
“那个视频就是你回来以后拍的。”
许愿说完，樊振东沉默了一会，随即又笑了笑。
“对啊。”
樊振东的心里突然沉了沉，想起那年在巴黎再次看到许愿的场景。
穿着毛茸茸暖乎的衣服，和朋友走在一起，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樊振东想，他一定永远都记得。
因为下一秒，宁泽涛就出现了。
“你为什么……”
这个问题在许愿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很多次了。
“为什么没有告诉你？”
樊振东抬头看着她嘴角是淡淡的笑意。
“嗯。”
以至于这么多年许愿才知道。
反倒是樊振东想问问许愿了，如果那年宁泽涛没有拦住他，如果许愿当时就见到了他，会不会马上就和好了。
不，不会。
说不好许愿当时看到他的反应会更冷淡，会更生气。
因为我们许愿可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樊振东觉得还好宁泽涛拦住了他。
要不然以当年两个人的气性，许愿可能会为了刺激他，一气之下和宁泽涛在一起。
樊振东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那年圣诞节，我太想你了。”
最后轻声的那几个字，却敲打在了许愿的心上。
“什……什么？”
许愿只知道是冬天，却不知道是圣诞节。
那年的圣诞节……
宁泽涛和她在香榭丽舍大街上看圣诞树呢。
她记得很清楚有个小孩哭了。
“也不是我说你，一个冰淇淋两个人吃，卫不卫生。”
樊振东嫌弃又嫉妒的小声抱怨着，许愿听了更是一愣。
“你在啊？”
“对啊！”
樊振东眼里的光都快射出来，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又是火冒三丈。
“你没想到吧，我全看见了！你和宁泽涛逛街吃同个冰淇淋，甚至……！”
樊振东的抱怨戛然而止，刚刚还义愤填膺的样子，又没了声。
“甚至什么？”
许愿追问下去，她倒是好奇了，要樊振东帮她打开回忆的匣子。
樊振东却嘟嘟囔囔的不肯说。
“快说啦你，别给我在这里唧唧歪歪，等下又要翻旧账。”
许愿伸手掐住他的脸颊，发出命令：“快说！”
“你们甚至在涌动的人群中拥抱！”
樊振东大喊出来，许愿被他吓了一跳，连带着肚子都抽了一下。
许愿低着头回忆着过去，宁泽涛在她耳边说过的话，好像变得清晰起来。
“然后呢？”
“然后我就走了啊，谁要看你们两个啊！我在那算什么——”
许愿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算你有自知之明。”
“呐！又来！”
许愿一说完，樊振东立马瞪着眼睛很大声的呵斥着她。
“嘁——”
许愿不屑的转过头嘟着嘴巴：“哪有人刚分手就跑去看前女友的。”
“谁让你竟然敢把我删的干干净净，我一点动态都不知道。”
樊振东也捏住她的脸颊：“坏许愿，真狠心。”
许愿也不认输：“那比不过你。”
“其实你一走，我就后悔了。”
樊振东自己都无法共情当年的自己，许愿走了以后，每天每晚，他都很难度过。
以前不管怎么样，他都知道许愿都在家里等他，等到什么都没了，他才真的慌了。
后来他不管不顾的跑去巴黎为了看她一眼。
“我才发现我早就离不开你了。”
“你知不知道……”樊振东看着她的眼神变得黯淡，“我看到你和宁泽涛在家里一起亮灯的心情。”
许愿转过头，看着樊振东有些结巴。
“你你……你在我家楼下？”
“真冷啊，许愿。”
樊振东幸亏还能笑着说出这些话：“那年的巴黎的冬天太冷了。”
当时他站在雪花飘落的街头，他的心好像就和巴黎的温度一样，骤然下降。
还好，巴黎的冬天已经过去了。
现在，是樊振东和许愿两个人的冬天了。
不。
是三个人。
樊振东倾身向前，在许愿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好许愿，现在你还是我的爱人。”
许愿眼眶微热，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肩窝。
樊振东顺势抱住她，手掌仍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