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掌心按在黎歌的脸上，当黎歌用眼睛直接撞到他的指尖。
那是黎歌的一场豪赌，用自己的眼睛去赌——赌六壬伐魔第七式“同天寿”，对意志也有作用。
整个纪元黑洞里的气氛仿佛凝固了，黎歌感觉眼前瞬间失去了色彩。
不是黑暗，黑暗至少还有黑，而现在黎歌双眼只剩下两个血洞，大脑里呈现的是失去色彩的混沌迷蒙。
这时，他感觉纪元黑洞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像是潮水一样褪去。
他看不见地球了，但纪元黑洞里某种朝向黑洞外的触手也随之消失。
他的灵台能够感觉到，这里和外界，失去了所有的联系。
……
与此同时，远在4.37光年之外的星云之间。
巍峨高耸的金色城楼琼宇，那么金碧辉煌，那么富贵荣华。
大概是有什么人用通天彻地的力量剥夺了行星自转的权力，它让行星停滞，然后将一颗又一颗的行星连接在一起，将宫殿建筑在行星顶端。
宫殿周围像是棋盘一样整齐地散布着街巷广场，街道上有人，有兽，有半透明的魂灵。
他们就这样自然地聚居生活在一起，看起来很是自然随意，没有半点种族间的隔阂。
只有一些身穿金色大氅的修士从街巷穿过的时刻，他们才开始紧绷，然后下跪。
当修士离开后十几秒，他们缓缓站起，继续刚才的生活。
该吃饭的去吃饭，该交易的去交易。
脚下的土地呈现半透明的黄色，看起来就像是有着大量杂质的水晶，更让整个场景金光璀璨。
如果有天行者来到这里，大概会睁大双眼，张开双手抱着城市的地砖吧？
因为，这是结晶，粗制提炼的土属性结晶。
也就是地球上所谓的下品结晶。
在如今孽族爆种，母巢增多，提炼技术突飞猛进的年代，一个凡胎修行者每个月的工资也只是30克结晶。
而在这里，结晶用来铺地，盖房，铸桥。
近百颗天体被一座座千万公里长的结晶廊桥连接成了一片浮岛，廊桥的结晶呈现更加璀璨透明的色泽，所以，这些都是中品结晶。
这个浮岛群环绕着一座洁白如玉的高塔。
那是用一颗死亡恒星铸造的高塔，九十九层高塔，每层万米。
它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漂浮着，金色的玉宇琼楼围着它缓缓旋转。
如果你放眼这片宇宙，整片宇宙都在围绕它旋转。
或是上下，或是左右，扭转不断。
仿佛它是宇宙的中心，是宇宙的砝码。
但此刻，高塔的顶层发出一声刺痛心扉的低吼。
所有廊桥都在战栗，整个宇宙发出悲鸣。
于是所有生灵抬头，看向那高耸于宇宙之中的九十九万米神塔。
“问神学府发生了什么？”
有人看着这座高塔发问。
“可能是撕维失败吧……奇怪，一千年还没到，为什么又要尝试撕维？”
“据说是七五星域允许总能量到达极限了，帝君大概是想将维度撕出一个临时缺口，借贷更多的总能量……否则我们阿房宫作为监管文明，我们需要自降能量总量。”
“怎么自降？”
“死几百万修士就好了。”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灭掉几个下级文明，让他们重新开启一个纪元。”
“是个好办法，为什么不去解决下级文明呢？”
“这一轮一共湮灭八个下级文明，已经解决了七个，但最后还有一个圣者级的文明一直没有被处理。”
“为什么？问神学府的高层里有那个世界飞升上来的人？”
“那倒没有，那个星球是不允许飞升的，但学府下派的血色修道院，被那个文明的生物清理了。”
“那就让神隐者亲自降下意志，更改那个世界的一切生命特性，然后对等冲击湮灭呗。”
“我想，他们会这样做的，但最好在总能量到达极限之前完成这一切……毕竟帝君已经突破神隐，晋入君境，如果再修炼下去，整个星域的承受能力不够了。”
“别想了，神隐强者亲自出手，就算是天问文明也会顷刻崩塌……对了，你儿子修炼得怎么样了？”
“别提了，世界能量到达壁垒，修炼越来越难，十八岁就摸到了天通门槛，到现在才刚刚到圣者五十级，明年已经34了，要是35岁还没到天问境界，这辈子也就是个牛马。”
“是啊，35岁之前到达天问，才有资格进入问神学府，问神学府学生千万，哪一个不是天纵奇才？”
“就算是最差的学生，在自己的家乡，也是千年一见的天骄。”
“然后呢？到达天问之后，问天九度，每一次都要从凡胎重新修炼到天问，整整成功九次，才有资格踏足隐神峰，挑战神隐境界。”
“话说神隐境界的挑战到底是什么？导致整个星域的神隐强者只有个位数？”
“听说啊……我听咱们这一殿飞升的神隐强者赵高说……斩神方能成神。”
“什么叫斩神？”
“就是……神隐强者数量有限，杀死一个神隐者，你才能替代他的位置……”
“开什么玩笑？如果是这样，那些神隐者怎么可能留在学院里教学生？”
“所以，他们每个人都在争取天分最好的学生，老师太了解学生了，所以学生不会挑战自己的老师……”
他们的对话，藏着地球人一生都未企及的信息。
如果黎歌在这里，听见这些全新的名词应该就会明白。
他所面对的高维意志，就是一尊神隐强者的意志体现。
光是一个神隐强者的意志，就能更改地球上的生物与物理特性，用那些红色肉瘤的蔓延掌握世界所有生物与物质的思维。
击杀，同化。
再击杀，再同化。
直到世界在自己的掌控之下，然后一声令下，文明灰飞烟灭，再用亿万年重启。
而这一切的击杀所获得的境界提升，都会算在那个神隐者的身上。
怪不得，那些神隐者要那么积极地培养血色修道院。
怪不得，需要同时湮灭多个下级文明，否则几个神隐强者为了谁来湮灭文明都会大打出手。
而这亿万生灵用亿万年创造的，令人珍视的璀璨，瑰丽的文明成果，在监视文明眼中，只是一个资源包。
一个养鸡场里，无数肥嫩的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