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主教的命？修道院的老家？”黎歌乐了，“李伯，这点东西，不够我的胃口吧？”
李玄策摸了摸自己的老脸，他也不知道这声李伯算是把自己叫年轻了，还是叫老了。
“你还要什么？”李玄策皱着眉头，听黎歌说话很费脑细胞，他感觉自己越来越老了。
“从人类黎明联邦的驻地最北边到修道院的驻地，这一路上还有15个国家一直在反对我，提防我。”黎歌低语。
“然后呢？”李玄策微微眯眼，他大概猜到了，只是没想到黎歌那么大胆。
“人类黎明联邦国王被修道院困了，大夏燕都被修道院笼罩了，这种时候，大夏要进攻修道院总部，人类黎明联邦要进攻修道院总部。”黎歌冷笑，“很合理吧？”
“合理。”李玄策评价了两个字。
“那么一路上要是有人拦……是不是就有点修道院帮凶的嫌疑了？”黎歌问。
“有的。”李玄策回答得越来越快。
“那就推过去。”黎歌干净利落地给出解决方案。
一句话，带着不可一世的金戈铁马，这就是上位者的杀伐果断。
黎歌是个良善的人，但似乎只对自己人良善。
“如果他们不拦呢？”李玄策反问。
“不拦？那奔袭的路上就相安无事。”黎歌语调冷漠，“回来的时候，为了感谢他们，驻个军。”
“驻军是感谢他们？”李玄策越听越不对劲。
“修道院处理完毕之后，接下去就是人类全面清剿孽族的战争。”黎歌打了个响指，“准确来说不是驻军，而是帮他们优先清理孽族。”
“清理完毕以后呢？”李玄策再问。
“告诉他们的民众，我们很讲义气地，将境内的孽族已经清理完毕了，会在三天内撤离。”黎歌冠冕堂皇地说着，然后顿了顿，“然后找人去民众中宣传——周围国家没有清理过，人类黎明联邦一走，他们国家会遭受孽族更大的报复！”
“所以你想让他们发起公投，让他们驻扎？”李玄策说着，皱眉，“不对，他们会直接公投，加入人类黎明联邦。”
“小子……够阴啊。”李玄策总结了一句，“当知道众生坟冢在燕都的时候，你就打算这么干了对吧？”
“我只是想解决修道院。”黎歌微笑，“其他的，只是刚才临时起意。”
“我到了那边以后，你的人谁能听我的？”李玄策问。
“赤巡天在那里，已经把物资准备到位，所有作战人员和装甲单位整装待发，但我只准备了十五天的后勤物资。”黎歌如数家珍地说着，“对内宣称有30天的物资。”
“士兵和后勤都准备好了，你还跟我说是临时起意？”李玄策大惊。
“别管那么多，李伯，带上你的亲兵飞过去，晚了，这个名垂青史的机会可就被别人抢了。”黎歌说着，拖着大夏龙脉往前走，“你最好在我敲死大主教之前，碾平修道院！”
他说着，关闭通讯。
“雾气浓度突破2%，鬼伞开始出没，其他孽族也从下水道开始进攻了。”林鹿溪看着周围，她的护目镜上闪烁着海量的作战信息。
“哪儿的压力最大？”黎歌问。
“那里。”林鹿溪伸手指向电视塔的方向，“修道院认为，那是我们的信号传输中心，所以，周围的每一条街道都在发生战斗。”
“电视塔竖那么高干嘛？”黎歌看着高耸入浓雾的电视塔，疑惑，“这样信号会好一些？”
“不见得，但是会帅一点。”创造这座冲天巨塔的林鹿溪回答。
说着，她就看见一头只只天族，代表着高等文明的神圣地位，正在飞速接近信号塔的位置。
这是高等文明创造的完美生物，与未来科技的一场碰撞。
但他们想要挑战未来科技之前，似乎要先面对过去的科技。
燕都城的防空网就像是无限火力一样嘶吼着，炮火组成刺眼密集火力网，让身穿重甲，挥动炙热羽翼的天族都举步维艰。
防空炮，这种技术简单，造价低廉的火力，用炮海战术阻挡着他们的前进。
一只只想趁着武器从空中滑翔进入人类据点的鬼伞在空中被无差别开火的重炮轰得血流模糊，重重砸向地面。
而地面上是更残酷的战斗。
连修道院的宗师级修士，都被符文机炮压制得喘不过气。
整整一队修道院的菁英修士，想要依靠天行者的力量，小队突击拿下一栋被当做据点的银行。
五个天行者，与三百个大夏士兵从银行的大厅拼到柜台，拼到VIp休息室，最后在金库前血拼到底。
天行神衍的光芒不断，枪声也未曾断绝。
附近每一栋大楼，每一个街区都是这样的景象。
巷战是人类历史上最残酷的战斗方式。
没有一支队伍敢说自己擅长巷战，因为经历过巷战的大多数人都死了。
但，巷战，永远是战争最后的升华。
为了阵地，修道院、孽族与人类，展开着每一米的争夺。
甚至一个卫生间的暗角，一个厕所的天花板上，都藏着孽族，藏着人。
鲜血模糊了每个生物的眼睛，所有生灵都在凭本能，咏叹着这场种族存亡的大战。
双方指挥官都在寻找赢下战争的方法，但除了用性命堆出战果，用鲜血撰写胜利，仿佛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燕都大学前，一个叫做何冲的男人，蹲在门口的石狮子旁，哆哆嗦嗦拿出一根烟，用地上燃烧的火星点燃。
他回头看了眼大学摇摇欲坠的牌匾，狠狠嘬了口烟。
他想起几个月前跟儿子说的“你要是能靠近燕都大学，我就把燕都大学的石狮子搬走，我自己蹲在那里。”
没想到一语成谶，现在石狮被轰炸倒下，他默默地蹲在那里。
他接到的任务就是守住学校的正大门区域，小队的队友全牺牲了。
现在整个小队只剩下他，还有80发子弹和两颗手雷。
爆炸声已经让他的耳膜发疼，枪管烫得冒烟，身体震得麻木。
只有烟，能激发他的肾上腺素，让他继续站起。
站在这尸山血海里。
“燕都第749突击队，我部奉命支援！”忽然他听到一个声音。
一群年轻人，一共50个人，背着武器奔跑着来到了他的身后。
何冲愣住，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他回头，人群中也有一个年轻人愣住。
“爸。”那个年轻人开口。
何冲叼着烟，抿嘴，然后踉踉跄跄地走过去，狠狠地抱住自己的儿子。
他们在学校大门口，摇摇欲坠的匾额下拥抱。
或许，也算是考进了这所令人心驰神往的大学。
他们的战友没有打断这战场上，难得父子相逢的温情，他们开始重新布防。
但似乎没有人发现，地上的某一具尸体开始变冷，变硬，然后，指尖微微动了动。
然后，旁边另一具尸体的指尖，也微微颤动着。
发出金属划过地面的渗人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