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送着里德尔走进洗漱间，关门声在房间里轻轻落下。
房间里只剩下钟表的滴答声和窗外的风声。
我靠在沙发扶手上，指尖摩挲着那封被我反复折叠的信。
这是冥月偷偷塞给我的。
信纸带着淡淡的墨香，字迹优雅却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亲爱的艾尔斯：
我正感觉到这个世界有崩坏现象。
我查了很久，最后发现源头是你。
之前你已经改变了不少人的命运轨迹了，包括必死之人的命运，我知道你后期还会修改更多人的命运。
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我觉得你会喜欢先听坏的——你需要死一次，是的，当我知道这个情况的时候，我差点没崩溃。
我知道你有办法的是不是，我需要你肯定的安排。
我……不想失去你，请你一定要安排好。
而好消息是，这次抵命可以一次性修改你所有改命人的命运。
我知道你会怎么选择，不用告诉我答案。
你就按着自己的安排走就是了，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爱你的，
冥月
我反复读了几遍，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
原来我需要付出这么高的代价呀，我的每一次善意举动，都在悄悄撕裂这个世界的结构。
这封信能看出冥月当时是下了多大的决定才告诉我这事。
洗漱间的水声停了。
我迅速将信折好，然后马上扔回去移动书包里。
就在这时，里德尔推门而出，头发还滴着水。
“艾尔斯，你在看什么？”他随口问道。
“没什么，”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只是在想点事情而已。”
我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这件事谁都不能告诉，尤其是所有攻略对象。
改变他们每个人的命运轨迹，都是我一意孤行，我的存在本身已经像一颗石子，在他们的生命里激起了无法预测的涟漪。
如果再让他们知道我终有一死，他们会怎么做？会阻止我？
况且以现在我的实力好像不好死呀， 能有什么办法死上一回。
对于我来说，死一次能改变他们的最终结局，我愿意的。
【金：叮——请宿主儿子，不要拥有想死亡的想法，会被惩罚的】
有段时间没有出现的金主爸爸竟然说话了。
（金主爸爸，要是我在这个世界死亡后会出现怎么样的变化）
金主爸爸系统沉默了一会，才传出声音说道。
【金：你的所有攻略对象会接受不了你的离开而导致全员一同自杀殉葬】
（嘶~）
我真没想到金主爸爸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一瞬间就感觉到自己这条命——比我想象中沉重得多。
不是因为我怕死，而是我忽然意识到，我的死亡，对他们来说不是结束，而是一场连锁的毁灭。
“……全员自杀殉葬？”我喃喃重复，心口像被什么狠狠攥住。
【金：是的，宿主儿子。你的攻略对象们已经对你产生了不可逆的情感绑定，这种绑定在系统层面被标记为‘绝对依存’。一旦你在本世界死亡，他们的精神核心会立刻崩溃。】
我沉默了很久，脑海里闪过他们的脸——
那个冷傲的少年，第一次对我露出笑容时的模样；
那个温柔的小太阳，在雪夜中为我披上披风的背影；
还有那个玩世不恭的家伙，在夜晚给我递来的那杯酒……
如果我死了，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跟着我走？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
原来，我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既是救赎，也是枷锁。
（金主爸爸）
（我不会再轻易想死了。但如果有一天，我必须死才能救他们——你会帮我吗？）
系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什么。
【金：……到那时，我们再想办法。】
看来金主爸爸也是没法处理这件事，我回过神看向身前的里德尔说道：“你先去床上等我，我去洗漱一下。”
里德尔微微挑眉，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探究的黑眸在我脸上停留了两秒，似乎察觉到了我情绪的变化。
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点了点头，走向床上坐下，拿出一本书看会，这是打算等我一起休息了。
我站在原地，一直看着里德尔的所有动作，才缓缓吐了口气。
刚才金主爸爸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全员自杀殉葬”。
这四个字像一把冰冷的刀，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选择。
走进洗漱间，我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扑在脸上，让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底带着淡淡的疲惫。我伸手抹了抹脸，低声对自己说：
“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不只是为了这个准备崩坏的世界，更是为了那些已经把我放在心尖上的人。
洗漱完毕，我推开洗漱间的门，暖黄色的灯光下，里德尔正半靠在床头看书。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与我相撞。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
无论未来有多艰难，我都必须找到一条不需要牺牲自己，也能让他们幸福的路。
而在那之前，我会好好活下去，守护好这份来之不易的羁绊。
我不允许有人少了，我还很期待大家都能好好坐下一起度过以后的每一刻的。
这都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再看向里德尔，我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就这样走到他的床边。
“你在想什么？”他放下手中的书，目光落在我还带着水珠的发梢上，声音低沉而平静。
“在想…嗯，没什么了。”我坐在床沿，毛巾在手中慢慢拧着。
里德尔的眼神微微一凝，似乎察觉到了我今天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他伸出手，轻轻接过我手中的毛巾，动作自然地帮我擦拭头发。
温热的掌心透过布料传来，让我有些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你似乎有心事。”他低声道，“不能告诉我？”
我笑着亲昵的用还湿的脑袋在他用毛巾给我擦头发的掌心贴贴，没打算接他的话。
里德尔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掌心微微收紧，像是怕我跑掉似的。
“调皮。”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无奈，却又纵容得很。
我舒服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脑海里那些沉重的念头渐渐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