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胎碾过碎石路的声响在庄园里格外刺耳，我推开车门时，风正卷着蓝色妖姬的玫瑰花瓣在天空旋转，站在台阶上的两道熟悉的身影——是德拉科和西奥多。
他们身上黑色风衣下摆被风掀起，一个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扣上的蛇纹徽章，一个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指节泛白。
我们的目光在半空中撞在一起，没有惊讶，没有质问，只有里德尔庄园特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沉默，在这里，任何一句多余的话。
风把蓝色妖姬的花瓣卷到德拉科脚边，他指尖终于停下对蛇纹袖扣的摩挲，缓缓抬手，不是平日里带着倨傲的随意姿态，而是近乎刻板的恭敬，手肘微屈，掌心虚虚朝下，像在迎接一位需恪守礼仪的“贵客”。
他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浅影，声音压得平稳，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艾尔斯先生您到了，主人他们已经在会议厅内等候了。”
话音刚落，身侧的西奥多也动了。
他松开攥得泛白的指节，依样抬起手，动作比德拉科更轻，指腹还残留着之前攥紧时的红痕。
我看着他们两人维持着相同的姿势，蓝色花瓣落在西奥多的手背上，又被风卷走。
没人敢再多看一眼，只有德拉科的目光极快地扫过我攥紧的衣角，喉结动了动，补充道：“厅里暖，先进去吧。”
那语气像在提醒，又像在催促，把所有未说出口的担忧，都裹进了这声看似恭敬的话里。
我顺着他们虚引的方向抬步，靴底碾过几片被风卷落的蓝色妖姬花瓣，脆响在死寂里格外清晰。
德拉科走在左前侧，黑色风衣下摆扫过台阶时，故意放慢半拍。
西奥多跟在右侧，目光始终落在前方雕花木门的铜环上，却在我即将跨进门缝时，突然用鞋尖轻轻勾了勾我的鞋跟。
我脚步微顿，余光瞥了他一眼。
西奥多的喉结轻轻滚动，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唇瓣却清晰地开合了两次——是“小心”。
他垂着眼，长睫遮住眼底的情绪，只有指节又悄悄绷紧了些，像是怕我没看清。
我心头一沉，朝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抬手推开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
门轴转动的声响刚落，厅内压抑的气息便扑面而来，长条木桌旁坐满了人，黑袍上的银绿色蛇纹在暖光下泛着冷光，正是里德尔和一众食死徒高层。
里德尔坐在主位，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目光越过众人，直直落在我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浅淡却渗人的笑：“艾尔斯，来得正好。我们正说着，接下来该如何处理‘那些不听话的人’。”
他话音刚落，桌旁几双眼睛瞬间齐刷刷扫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恶意，空气里仿佛都飘着淡淡的血腥味。
我握着魔杖的手挥了挥，杖尖朝下轻划半弧，银灰色的光痕在里德尔身侧凝聚，转瞬化作一张铺着金色纹路的绒布高背椅——椅脚雕着缠绕的蛇纹，恰好与长桌的纹路呼应，既不越矩，又带着几分暗藏的底气。
里德尔的目光落在椅子上，指尖敲击桌面的节奏顿了半秒，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抬了抬下巴：“倒是会省事。”
我顺着他的示意坐下，余光瞥见德拉科和西奥多正沿着长桌边缘走。
德拉科走到卢修斯身边，父子俩交换了个极快的眼神，卢修斯的手在桌下轻轻按了按他的手臂；西奥多则在他父亲身旁落座，两父子倒是没什么交流。
我的目光还没在西奥多攥着桌布的指节上多停一秒，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道扣住——里德尔不知何时倾了身，冰凉的指尖捏住我的下巴，轻轻一抬，便将我的视线硬生生扳回他脸上。
他眼底盛着笑，却没半分暖意，拇指在我下颌线处轻轻摩挲着，语气带着点刻意的酸意：“怎么，艾尔斯，我这主位还没让你看够？倒是那两个小子，值得你坐下就盯着瞧？”
周围食死徒的呼吸似乎都轻了几分，没人敢抬头。
我眼角的余光飞快扫过桌尾，正撞见西弗勒斯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
他没抬头，垂着眼盯着面前的空酒杯，指节却因为用力而泛白，连握着酒杯的手都微微发紧，杯壁上凝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滴，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我知道，他是在替我捏着一把汗，里德尔的脾性阴晴不定，方才那番带着酸意的话，既是调侃，更是无声的敲打，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我顺着他的力道微微抬眼，唇边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指尖轻轻覆上他捏着我下颌的手，语气软了几分却不显得谄媚：“当然没有这样的事。”
我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桌旁的德拉科与西奥多，两人一个垂着眼摩挲袖扣，一个攥紧了桌布，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随后重新落回里德尔脸上，声音里添了点认真：“我不过是刚进门，顺眼看了下周围的动静，哪敢分心盯着别人。”
指尖轻轻蹭过他的指腹，我补充道：“再说了，他们哪有您好看？您坐在这主位上，连烛火的光都往您身上拢，其他人在您身边，不过是衬景罢了。”
里德尔眼底的寒意淡了些，拇指轻轻蹭了蹭我的下颌，收回手时敲了敲桌面：“算你会说话。”
里德尔收回手，指节敲了敲我面前的桌面，声音里的戏谑更浓：“找你可真不容易，你倒好，让整个会议厅的人等你这么久。”
他顿了顿，扫过满桌人，又看向我，语气带着点自嘲般的不满，“说起来，连我召集他们，都没让这些人等过这么久，你这排场，可比我大多了。”
我指尖顺着里德尔的手背缓缓滑下，轻轻扣住他的手掌，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让里德尔觉得心尖痒痒的。
随即，我抬眼扫过全场，金色兽瞳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目光最后定格在贝拉身上，她正垂着眼捻着黑袍边角，却藏不住眼底那点若有若无的轻蔑。
“有谁在质疑我的迟来？”我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让厅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不过是迟了片刻，耽误各位什么了？”
贝拉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没敢抬头。
我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里德尔，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掌心，语气里带着点撒娇般的强硬：“你呢？不过是迟了一会，等我一下，不行吗？”
里德尔看着我眼底的金色光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反手握紧我的手，指腹在我手背上轻轻摩挲：“自然是行的。”
他抬眼扫过全场，语气瞬间冷硬，“不过是等了片刻，谁要是觉得不耐，现在就可以躺着离开。”
这话一出，满桌食死徒连呼吸都不敢重了，贝拉更是把头埋得更低，只有西弗勒斯、德拉科和西奥多悄悄松了口气，他们知道，这场因迟到而起的风波，总算被我压了下去。
里德尔握着我的手轻轻晃了晃，指腹碾过我掌心的纹路，语气又软了几分，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掌控感：“好了，别气了。”
他抬眼看向长桌尽头的卢修斯，“把对角巷的地图拿过来，说说查到的情况。”
卢修斯立刻起身，黑袍扫过椅腿发出轻响，快步将一卷羊皮纸地图铺在桌面上。
卢修斯俯身指着地图上用墨点标记的位置，声音压得平稳，却难掩一丝凝重：“根据眼线回报，凤凰社最近在对角巷的活动频繁，主要据点集中在‘风雅牌巫师服装店’和‘奥利凡德魔杖店’附近，他们借着店铺掩护，偷偷给反抗者传递物资，甚至有几个核心成员，比如金斯莱·沙克尔，上周还乔装成店员，和翻倒巷的黑市商人见过面。”
他指尖移向地图边缘的小巷，继续道：“更棘手的是，我们查到他们在郊外的废弃庄园里藏了一批武器，像是改良过的反黑魔法咒语发生器，普通的防御咒根本挡不住。而且……”
卢修斯顿了顿，抬眼看向里德尔，“眼线说，最近总看到猫头鹰在那片区域出没，恐怕凤凰社是在策划什么大动作。”
话音刚落，桌旁的贝拉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兴奋：“主人！让我去把那庄园烧了！把那些凤凰社的杂碎都抓回来！”
里德尔却没立刻回应，只是指尖轻轻敲着地图上的庄园标记，目光沉了沉，转头看向我：“艾尔斯，觉得他说的这些，可信吗？”
我俯身凑近地图，指尖在卢修斯标记的废弃庄园位置轻轻点了点，语气带着几分笃定：“卢修斯的消息应该是真的。我的人在对角巷探查时，也见过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往郊外方向去，身上带着类似武器箱的东西，当时没敢贸然跟太近，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往那庄园运货的。”
我刻意避开“韦斯莱双胞胎”和“玩笑商店”的字眼，话锋一转，又补了句看似无关的细节：“不过那些人警惕性很高，我注意到他们袖口都绣着不起眼的银星图案——或许是凤凰社新的联络标记，后续可以让眼线多盯着带这种标记的人。”
这话既顺着卢修斯的说法坐实了庄园的事，又悄悄给后续的探查引了方向，避免里德尔把注意力转移到对角巷的店铺上。
里德尔的目光落在我指尖点过的地方，指尖敲击地图的节奏慢了些：“银星标记？”他抬眼看向卢修斯，“让你的人重点查这个。”
卢修斯立刻应下：“是，主人。”
我悄悄松了口气，余光瞥见西弗勒斯悄悄舒展开的指节，他显然听懂了我话里的暗示，知道韦斯莱双胞胎的店铺暂时安全了。
里德尔收回目光，指腹在地图边缘轻轻摩挲，忽然看向我，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既然你也见过带银星标记的人，那明天就和贝拉一起去郊外庄园看看。”
我心头一紧，和贝拉同行，意味着一举一动都会被监视，想给韦斯莱双胞胎传递消息会难上许多。
但面上没露半分迟疑，只是点头应道：“好，我会盯紧那边的动静。”
我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松了些，我没法直接传信，但西弗勒斯可以。
他常年在食死徒与凤凰社之间周旋，最擅长用无人察觉的方式传递消息，反正这次行动又不用他去。
正想着，余光便撞见西弗勒斯端起酒杯，看似随意地抿了一口，目光却在我身上极快地扫了一眼，指尖在杯壁上轻轻划了道极浅的痕，那是我们之前约定的“已收到信号，会处理”的暗号。
我心里的石头瞬间落了大半，抬头时正好对上里德尔的视线，便顺着他的话补充道：“明天再出发吧，我今天还有事要处理，我明天会准时到这里的。”这话既是给西弗勒斯留出准备时间，也是为了让计划更稳妥些。
里德尔没多想，摆了摆手：“随便你，别耽误了出发时间。”
他转身走向内厅时，我看见西弗勒斯悄悄将一枚卷成细条的羊皮纸塞进了袖口。
那里面，想必已经写好了要传给凤凰社的消息。
里德尔没注意到这细微的动作，只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冷了下来：“别出岔子。要是让凤凰社的人跑了，你们都知道后果。”
这个我倒是没啥怕的，里德尔不会对我怎么样，也就只会收拾另一个一起去的人而已。
我给贝拉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贝拉还以为我是在挑衅她，她倒是回以一个白眼给我。
散会后，里德尔让所有人都离开，唯独留下我一个，他双手环上我的腰，将我直接抱坐在桌上。
里德尔掌心的温度却烫得惊人，指腹还带着摩挲过魔杖柄的薄茧，顺着腰线慢慢往上滑。
他俯身时，衣料间裹挟的冷香漫过来，和他平时命令下属时的压迫感不同，此刻呼吸落在我耳尖，声音压得很低：“刚才看西弗勒斯的眼神，倒是比看我还专注。”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他指尖已经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