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齐玉璇看了一眼兰心,她立即去给裴杏儿拿银子了。
人出去了,齐玉璇才问:“我的身体如何了?”
裴杏儿正纳闷为何要支开兰心,连忙说:“娘娘的身体好得很,哪怕吃了那些糕点也没什么大碍,可是为何兰心姐姐不能听?”
齐玉璇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怕兰心会去告诉母亲,太皇太后毕竟也算是我的外祖母,真要让母亲知道她给我下了避子药,还损了我的身子,我怕她们母女不合……”
裴杏儿恍然大悟,看来做皇后当真是不容易,顾忌的东西也太多了。
“臣觉得兰心姐姐不会去说的,她如今都是娘娘的宫女了,哪里还会去回禀大长公主呢?”
齐玉璇笑了笑,没接话。
兰心和孟岘是干母女,哪怕只是偶尔见面的时候露出一点儿情绪,也够孟姑姑抽丝剥茧了,更别提宫中也许还有母亲别的眼线,万一真让母亲知道了,肯定得闹出一场腥风血雨。
等会儿兰心回来,她还得再叮嘱一番,这件事只当是太皇太后担心她年纪小就怀孕生子伤了身体,没有其他的原因。
不久,兰心就拿着银票回来了。
整整两百两银票,裴杏儿拿到手中都惊呆了,“这,这样多银子?!”
兰心:“所以还得劳烦侍医大人,一定要为娘娘寻最好的药材!千万不可损了娘娘身子一点半点。”
裴杏儿立即领命,紧赶慢赶地去配药了。
齐玉璇便看着兰心,问:“你不想知道我为何要避子药?”
兰心摇摇头:“娘娘做事自然有娘娘的道理,奴婢不好奇,更不会探究,今日过后,娘娘若是要吃什么丸药,奴婢也只当做是调理身子的普通药丸,其他一概不知。”
不知道想到什么,兰心问:“娘娘,您是不是觉得,奴婢会将宫中的事情告诉干娘?”
齐玉璇抬眸看了她一眼:“所以,你会吗?”
兰心立刻就跪下了,“奴婢从前是会与干娘和大长公主说娘娘的事情,可那也是娘娘从前还是郡主的时候,如今您已经归为皇后,奴婢也是长乐宫的宫女,自然对娘娘您忠心不二,绝不会擅自将宫中一切告知干娘。”
前殿一片沉默死寂,兰心头叩在地上,一直没有等到声音,就在她后背已经沁出冷汗,几乎要跪不住的时候,就听上首皇后开口了。
“好了,快些起来吧。”齐玉璇亲自起身,扶了她一把,“你和碧穗都是跟着我入宫的,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
“以后别动不动就跪下了,伤膝盖,你年纪还轻,若是跪坏了腿,老了可有你受的。”
她语气轻缓柔软,不知道的人听见,几乎要以为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可兰心心中不住打颤,是她想当然了,现在主子早就不是从前那个萧五姑娘、更不是长乐郡主。
若说在齐玉璇还是萧五姑娘时,兰心对她心疼怜惜有余,恭敬惧怕却不足;哪怕后来萧五姑娘成了大长公主的女儿,成了长乐郡主,兰心也没有将她的地位放在大长公主之上,毕竟兰心是从小跟在大长公主身边伺候的,府里也都是大长公主说了算。
可今时今日,她才真正意识到,齐玉璇如今是齐国的皇后,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对于兰心来说,皇后就是她唯一的主子,不论从前身份如何,都是唯一一个能决定她生死去留的主子!
兰心浑身颤抖,齐玉璇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当差,你是本宫从母亲身边带来的人,也是本宫这些宫女之中最得用的大宫女,未来前途无量的兰心姑姑,往后本宫必不会亏待你。”
不知不觉间,皇后的自称又改成了本宫,兰心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点头如捣蒜,强压着内心的恐慌,连连应下。
就在这时,春月也办好差事,将慈宁宫小厨房的厨子请来了。
她一进前殿,就敏锐地察觉到了里头的不对劲。
皇后瞧着还是言笑晏晏、一副和气温柔的样子,怎么兰心姐姐却如此噤若寒蝉?
春月不敢多想,问了将人如何安置后,才默默退出去办这事了。
齐玉璇看了一眼兰心,见人已经缓过来了,便道:“让碧穗来见我,就说我要问问她差事办得如何了。”
兰心一怔,碧穗昨夜守夜,这会儿不是在休息么?可是她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敢问了,立刻应声出去了。
前殿彻底安静了下来。
齐玉璇走到从大长公主府带进宫的落地铜镜前,仔细端详了一阵自己的脸。
她做出严肃端庄、高深莫测的表情,铜镜之中的人便也如是露出那样的表情,她揉了揉自己脸颊上的软肉,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因为入宫才两日就发生了这些事,她也不至于草木皆兵到了这种地步。
说来说去,还是如今她站着位置不一样了,从前那些为人处世的习惯,也都得慢慢变得适应宫中生活了。
与此同时,含元殿西偏殿。
齐隽已经听完了楚衡的回禀,面前跪着的已经脱下官帽和官服、胡子拉碴眼圈乌青的男人,不是谢停舟还是哪个?
他负手站在谢停舟面前,目光有些复杂。
方才齐佑和魏青青已经将他们所知道的一切都抖落了出来,这会儿麒麟卫已经奉命去驿馆捉拿越国使臣等人、包括南宫念了。
齐隽承认,他是在知道那日皇后和谢停舟寒暄之后,才故意将婚仪礼官的差事拨给谢停舟的,可他没想到,烟花的位置,竟然是从谢停舟身上走漏出去的。
待听完了全程,知道竟然是谢停舟的庶母兼姨母、并其妹妹擅自为了两百两银子泄露的,更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皇帝的声音居高临下,像是压抑着牙痒:“谢卿,朕记得,你每年的俸禄应当不低,还有皇后每个月补助你的药钱,怎么家中女眷还得通过这样的法子去赚那区区二百两?”
楚衡站在一旁,闻言一愣,皇后每个月补助的药钱?这又是从何说起?
而且,怎么感觉鼻尖有股子挥之不去的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