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雨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
人有相似物有雷同，可能是自己想的太多。
但听着那白先生跟于于晟说的话她却觉得自己大概是没猜错。
这人是于家心腹不假，但谁说心腹就不能伤主子了？
像他们这种世家大族的谋士一向利益为重讲的是大局观。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儿女情长根本不会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于慧是于晟的宝贝命根子，但对于谋士来说却只是一个后院女眷。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一个想建功立业的谋士是不会在乎一个女人死活的。
此时的白先生还在话里话外的说大小姐遇刺是阴谋。
谁都知道于将军重情重义不肯续弦膝下也不过仅有二子一女。
两位少爷早已娶妻生子自然不是联姻的首选，这未婚的大小姐变成了跟于家紧密关系的重要一环。
估计是某势力怕大小姐嫁到有军权的人家让于家势力更上一层楼才让人行刺的。
否则一个小姑娘又能碍了谁的眼？
话说的隐晦于晟却不至于听不懂，这个某势力不用问肯定是指朝廷。
不得不说，白先生的话有理有据连于晟都被说动了。
他家闺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根本没有仇家。
除了是他的心肝宝贝也就剩联姻容易遭人忌恨。
如果说开始看到白先生的身影江心雨只有三分怀疑现在却涨到了八分。
这货一直想让于慧联姻陇西将军促使两家造反。
这是见事情没成打算另辟蹊径了。
以于晟疼闺女的程度，若是他家闺女被朝廷的人杀了他反叛的可能性立刻就会翻倍。
只是她不太理解这白先生为何如此热衷造反。
当初二皇子造反是不是也有他的鼓动？
他真的是于家的心腹不是于家的仇人？
造反这事儿干好了鸡犬升天干不好鸡飞蛋打，他这个谋士王八脖子一缩换个主子照样混。
那造反的本家可是按着族谱往下杀的，在册的一个跑不了。
当初的二皇子不就是很好的例子么，连府里的幼童都被贬为庶民幽禁宗人府。
他这个得力谋士逃出生天不老实眯着又来祸害于晟，她怎么觉得这货跟老于家有仇呢？
还别说，江心雨的第六感确实挺准。
如今的白折扇就是当初鼓动二皇子逼宫的那位董先生。
化名姓白只是掩人耳目，于晟是知道他本来姓氏的。
可于晟不知道的是，这位董先生却比任何人都盼着老于家家破人亡。
董衍是弃婴，被师父收养跟着习文练武。
后来他师傅做了于家的客卿他便也在于家生活，偶然间跟于家一位庶出小姐暗生情愫。
他师父知道他的心思后先是狠揍了他一顿让他断了念想。
后来终究是疼他，接了个九死一生的任务想博一份大功劳回头跟于老将军提亲。
于家庶女多，董衍喜欢的那个不过是个贱妾所出的小透明。
本来也是用作联姻和笼络下属的，若是他师父任务完成也算是府中谋士第一人了。
给他这个徒弟兼养子求一个小透明的庶女于将军有八成可能会答应。
可惜他和他师父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那种以九死一生必定生是主角才有的特权。
他们这种连配角都算不上的别说九死一生了，三分之一的概率都是输的可能比赢的可能大。
那一次他也跟着去了，即便艰难险阻对师父心怀愧疚心里也是高兴的。
每天都感觉距离自己的爱人又近了一分。
可于大少爷刚愎自用擅作主张把事情搞砸了，更是害的他师父一命呜呼。
于老将军狠狠处罚了于大爷又给了他不少银子做安抚。
本就是死亡率极高的任务出了事也怨不得什么，董衍只恨坏了事的于大少和他自己。
可等他料理完师父的丧事才知道。
他心爱的那个姑娘因为不小心打碎了于家嫡女的东西被于夫人嫁给了一个酗酒家暴的纨绔。
他偷偷去看过，昔日娇艳如花的姑娘眼里麻木的已经没有了生机。
那时的他也才20岁，师傅走后孤立无援一时也没法子把那姑娘救出来。
亲人已死爱人被困，董衍再次孤注孤注一掷接了个九死一生的任务。
不成功便成仁，若是成功他能得到一大笔钱，总能运作一下让他心爱的女人过得好一些。
老天爷依然没有眷顾这对可怜的有情人。
董衍的任务成功了，哪怕满身刀伤只剩了半条命他也露出了由衷的微笑。
可等他刚把身体养的能起床却听到噩耗，那个姑娘等不到他了。
怀着3个月的身孕被打到流产一命呜呼。
明明就快要成功了，明明他已经拿到了大笔的赏钱。
明明他已经计划好了怎么偷梁过换柱瞒天过海。
就差这么几天，就在他们快要改变命运的时候他的爱人跟他天人永隔。
董衍彻底黑化。
他恨上了于家所有人，最恨的就是当时的于夫人和后来成为贤贵妃的于家嫡女。
明明那个善良的姑娘从没做过坏事，可她名义上的嫡母和姐姐却把她当个货物一样随手送人。
于夫人该死，她所生的儿子女儿都该死。
可他们对于董衍来说是庞然大物，以当时董衍在于家的身份无法撼动任何一个人。
于是董衍蛰伏下来，一边忠心耿耿的给于家办事积累自己的重要程度一般暗中收丫鬟婆子慢慢实行自己的报复计划。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哪怕于家嫡女在董衍还没成长起来前就进宫做了娘娘也没逃脱。
董衍的手伸不进皇宫但他有耐心可以等，终于等到贤贵妃所生的二皇子出公开府。
他成为了二皇子的谋士，一步步把贤贵妃和他的儿子推向深渊。
在于家那些年他也没少搅风搅雨。
虽然都是些小事却效果显着。
于家内宅不和争斗不断，于老将军死后于家大爷不成器更加倚重他。
他潜移默化的插手，把于家原本不错的几个小辈全祸害完了。
引诱玩乐，捧杀，挑拨兄弟关系。
想教一个孩子学好难着呢，若想让他们贪玩学坏不过是稍加点拨。
甚至于当时于晟夫人险些被老夫人搓磨死也有他的手笔。
当他看着与老夫人跟儿子闹翻被儿子指责恶毒气得满脸铁青时他真的由衷解恨。
后来更是给于老夫人下了慢性毒药折磨的她人不人鬼不鬼。
可笑的是那老太太想碎了脑袋也不可能想到他这个跟内院没咋联系的谋士身上。
因着二儿媳已经去了巴蜀竟是把矛头指向了大儿媳。
世家大族如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董衍一直致力于给暂无外患的于家创造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