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爱红跑上前，伸出手把那些沾湿的衣服啪的一声丢回盆里，溅起的水落在稻香脸上，她只是伸出手把那些水擦掉，看都不看她妈一眼直接端着盆往旁边走。
“行了行了，你又骂她干什么？”
“她个吃里扒外的贱骨头！被杨秀莲哄着给我们阿阳下毒，害他没考上，老娘不扒了她的皮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上次摆酒的事丢脸丢到奶奶家，毛大周末还故意找了个借口不回来，这周末回来也没割肉。
一回到家就发现自个妈又躺在床上摸着后尾骨直叫唤，毛大只能借了辆木板车又把人拉到县医院。
医生说骨头伤了，让回家好好养着。
刘爱红一早就在旁边告状，说妈会这样全是杨秀莲弄的，说她遭天谴被雷劈，居然敢对婆婆动手。
毛大蹲在地上伸出手捂住脸满心疲惫，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回家，还挑在村里人没醒的时候偷偷回来，一回到家就发现到稻香满脸都是伤一直在哭，自个儿妈也受了重伤，刘爱红就更别说了，他身心俱疲。
恨不得直接跳上自行车离开。
至于刘爱红的话他根本没信，觉得她就是嫉妒老三家，现在又魔怔了。
之前的事大家悄无声息不要再提，过段时间村里人也就忘了，像她这样每天跳脚，天天去找老三家麻烦，把这件事不停翻出来再说一遍，村里起码这几年都忘不了，自家接着丢人。
“医院的大夫都说是吃错东西了，给老三家几个胆子他也不敢下毒，再说去哪找的毒？”
刘爱红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老娘看你就是上了岸的虾爬子，软绵绵的半点都立不起来！你儿子被这么算计，你这个当爹的一点都不敢给他找回公道，你还是人吗？”
毛大被吵的脑袋嗡嗡响，恨不得能跟院里的癞蛤蟆一样躲回洞里。
真的是魔怔了。
稻阳掐着手心站在房间外，他就知道爸不会信，他这人就是这样，永远只想维持原样，现在更不可能跟三叔一家撕破脸。
即使这张脸早就撕破了。
毛大这次回来变了很多，不再像以前一样带肉回来就算了，也不给家里孩子带东西。
当然以前他要带也只是给稻阳带。
回到家后经常唉声叹气，眉间都皱出了一个川字纹，甚至还开始喝起酒来。
他以前也总是偏心大儿子，现在眼里好像突然能看得见其他两个孩子一样，居然还关心了一下稻山的成绩。
刘爱红依旧跳脚不停谩骂稻香，他渐渐站出来替女儿说话。
稻阳一直冷眼旁观，自己身上的优待被如数收回的感觉越发强烈，奶依旧病着，刘爱红虽然跟田巧珍争吵过想要把橱柜的钥匙要过来，还说要负责家里的做饭，被田巧珍骂了回去，一直不肯放。
饭桌上谁碗里分到的东西都是一样多，就算蒸鸡蛋，他也只能分到一勺。
甚至奶之前为他备下的麦乳精还没喝完，现在也被二婶拿出来分给大家一起喝了。
刘爱红气的鼻孔冒烟，在她看来这是自己家的东西，田巧珍这是从自己手头上抢，可惜现在骂不过田巧珍就算了，婆婆躺在床上已经没能力管。
没有给自己撑腰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半罐的麦乳精没了。
稻香抱着木盆走到院子一旁的晾衣架处，看了一眼里面的衣服直接伸出两根手指拎起来就往竹竿上挂。
这些衣服只是打湿了被随意捣了两下，上面的污渍就跟没看见一样，反正不是自己穿。
“还站在这儿干什么？你今天席子织了多少？老娘告诉你，明天要是不织完这一张，你以后就别吃饭了！”
稻香缓了两天终于缓过来了，害怕妈跟发了疯一样又去找三叔三婶家麻烦，打定主意以后尽量少跟他们接触。
这两天在家装乖卖傻也卖的够了，翻了个白眼直接回屋，刘爱红又气的七窍生烟，从旁边捡了根棍子就要冲进去打人，毛大烦不胜烦，伸手从她手上把棍子抢过来丢往院外。
大吼一声，“够了！你这个搅家精！你要把这个家搅成什么样才够？”
看看这个家哪还有一个家的样子，剩下两个孩子看他的眼神淡淡，毛大突然惊觉，等这两孩子长大肯定会跑的远远的，他可不像刘爱红那么笃定觉得大儿子能给他养老，未来的事谁能说得清？
还有妈闹了这么多次，把自己的身体闹成啥样了？一阵风刮过来都能把她吹倒！
“你居然敢吼老娘！还说我是搅家精？”
刘爱红气的要死，撸起袖子就要上前跟毛大打起来，毛大心一狠直接把人往外一推。
“你在闹事就滚回你家！”对上刘爱红不可思议的眼神，他偏过头去，“既然我们家容不下你了就滚回去。”
毛大什么时候这么硬气过，在院子里喂鸡的田巧珍偷偷望过来看刘爱红的脸色。
现场足足安静了几秒，刘爱红跟才反应过来一样大吼一声扑过去，扑在毛大身上抓他的脖子。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老娘儿子都快娶媳妇儿了，你现在说要把我赶回去，呸，想得美，要赶也是把你赶出去，这是我儿子的家！到时候老娘把你丢出去，让你在外面自生自灭。”
她气急了眼，伸出指甲直接从毛大的脸划往脖子，一道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家里几个孩子都跑出来看热闹。
稻香双手抱胸靠在门上，目光淡淡，稻山虽然有些着急，但只是站在他姐旁边没有过去。
最着急的是稻阳，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家里最在乎他的是他妈，如果妈真的被爸赶回家，那他在这个家里将会孤立无援。
可是那边战况激烈，他又不敢上前拉架，赶紧看向稻香两人。
稻香现在恨死他了，她可还记得那日要不是他说出那些话妈也不会怀疑，事情确实是她做的，可这一切跟三叔三婶无关。
稻山垂下眼睛当没看见他哥的眼神，实际上他记得那日要不是哥在一旁煽风点火，妈不会这么生气，也不会这么对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