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你要去哪里？”
黑色的影子飘在沈璟的面前，声音幽森，令人毛骨悚然。
这已经不是沈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了。
从安州回京的路上，他几乎夜夜如此。
睡着时沈裴就出现在他的睡梦中。
醒着时沈裴就出现在他面前。
“你走开！别追我！”
沈璟嘴里大喊着，转身朝反方向跑。
然而，那黑色的影子速度比他还要快，在他转身的时候又到了他面前。
无论他往哪个方向，影子都在。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皇兄，你害得我好苦，水里好冷，你来陪我吧。”
“皇兄，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要害我？”
“皇兄，还我的命来！我要杀了你！”
……
恐怖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沈璟感觉脖子一紧，他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艰难地哀求，“不怪我，太子，是你自己去救人落水的。”
“你还不承认杀了我？我在被洪水冲走的时候，原本是抓住浮木了的，是你！是你用长竹竿打我，戳我的眼睛，阻止我上岸。我避让不及，体力不支，双手离开浮木，这才丧命的！”
听到沈裴不甘痛恨的声音，沈璟大笑起来，“哈哈，死了好，死得好！”
“你是人的时候我奈何不了你，你变成鬼了我还怕你吗？等你下葬，我会请道士给你棺材盯上七十二根锁魂钉，让你永不超生！你不能投胎轮回，只能永远做孤魂野鬼！”
“老七，你别怪我心狠，谁让父皇偏袒你，谁让你是太子，你死了，太子之位就是我的了。”
“你就安心的去吧！”
沈璟说完，掏出一张符拍在眼前影子上。
刹那间，四周灯火通明。
四周灵幡落下，一群人赫然出现在眼前。
为首的昌隆帝。
宋司摇和沈裴站在昌隆帝左右。
在他们身后是文武百官。
至于眼前的黑影，不过是个稻草人。
沈璟看到这样的场景，顿时吓得一身冷汗。
这比方才沈裴的鬼魂还要恐怖千万倍。
“太子，你，你竟然没死？！”沈璟脸色大变。
“让皇兄失望了。”沈裴满脸冷意。
沈璟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这是被摆了一道，怒问，“太子妃，你设计害我？”
“王爷用词不准确，准确来说，我只不过是略施小计就让你招了犯下的罪。”宋司摇目光狠厉。
如果不用计，当然也可以让沈璟伏法。
但，难免会被人诟病，说沈裴成为太子以后就容不得兄弟手足。
沈璟协同他赈灾是有功的，这功劳没有捞到，反而落一个残害太子的罪名。
即便真相大白，也有人会说是沈裴诬陷沈璟的。
毕竟，和沈裴相比，沈璟的确处于弱势。
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宋司摇才弄了这一出。
她要沈璟当着长隆好和文武百官的面承认他自己犯下的罪。
事已至此，沈璟再狡辩也无用。
“辰王，你谋害太子，可知罪？”昌隆帝质问。
沈璟冷冷一笑，“儿臣何罪之有？有罪的不是父皇您吗？您偏袒太子，您的其他儿子都是陪衬，都是老七的垫脚石！”
“去安州赈灾，明明是我先主动请命的，您却怕我抢了太子的风头，让太子去赈灾，我只是协同他。”
“您为了保护太子，之前一直冷落他，让我们忽视他，我们几个争得头破血流，太子却安然无恙，他坐收渔翁之利。”
“从沈裴一出生，您心中的太子人选就只有他一人，没办法，父皇您不替我们考虑，我们就只有自己替自己考虑。”
“这太子之位，又不是只有他沈裴坐得！”
昌隆帝脸色阴沉，语气里带着不明的深意。
“你们以为朕从未替你们打算过？手心手背都是肉，朕不希望你们为了这个位置兄弟相残。”
“大周如今还面临强敌，不需要太过仁慈的君主，老百姓的日子还很艰苦，将来做大周国主的人一定要仁爱，宽厚。”
“老七有勇有谋，心系百姓，他能用铁血手腕守护疆土，也能用仁爱之心厚待天下百姓。至于你们，作为他的手足，只要你们不主动害他，他不会对你们动手。”
昌隆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可你们偏偏作死，这怪不得任何人。”
他这话不仅仅是说给沈璟听的。
还有沈瑄，沈玄。
沈璟想了想，沈裴的确如此，他从未主动招惹过他们几兄弟。
他看着沈裴，讽刺道，“老七，你命好啊，有一个好母亲，哪怕是死了都能为你挣一个好前程！”
他就是不承认沈裴优秀，沈裴只是比他多了一个好母亲而已。
“死到临头，不知悔改！死有余辜！”沈裴眉目一凛，寒气逼人。
“孽障！”昌隆帝怒骂一句，下令，“辰王沈璟谋害太子，手段残忍，现贬为庶人，三日后处死！”
如果沈璟不提到死去的柔妃，他尚且可以活命。
谁不知道柔妃是昌隆帝的逆鳞，谁冒犯她，谁死。
“哈哈……！”
沈璟大笑，“可笑帝王家，薄情寡义帝王家！”
他没有作任何的辩解，任由侍卫架着他离开。
真相大白，沈裴下令撤掉太子府的灵堂。
此次赈灾，沈裴立下大功，他身后是宋司摇的足智多谋，昌隆帝的无条件信任和宠爱，他的太子之位无人能撼动。
三日以后，沈璟被处死，远在安州救沈裴的那两个老人也安全了。
今年的初雪来得有点早，十二月初五，雪花漫天飘舞，落地成盐，很快铺了厚厚的一层，淹过行人的脚踝。
宋司摇的身体越发重了，她的肚子很大，走路都很吃力，书院是没有去了，偶尔去一下工部，检验一下他们造的新武器。
腊月初八，腊八节。
宫里要祭祀祖先，举行家宴。
祭祀祖先由礼部尚书主持，家宴由嘉贵妃操办。
辰时。
昌隆帝带着文武百官祭祀祖先，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沈裴站在昌隆帝身旁，跟着昌隆帝祈福。
沈玄和沈瑄站在百官之首，他们仰视着高台，满心不甘。
祭祀完，二品以上的朝廷官员可以留在宫中，参加皇室的家宴。
家宴在栖梧宫举行。
栖梧宫。
“姐姐，你有什么不满就冲我来吧，不要为难小茴。”玥贵妃站在嘉贵妃的对面，一脸无辜。
“我没有为难她，这件事……”
玥贵妃打断嘉贵妃的话，“姐姐，你冷静冷静，你听我说。”
她伸手去抓嘉贵妃的手臂。
下一秒，她尖叫一声，“啊！”
接着，她摔倒在地，大喊，“痛！我的肚子好痛！”
身下，白色的雪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