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老婆。”
夏友贤将水杯放下，撸起袖子压低声音说，“你看，都给拧紫了。”
“屁。”
周卫琴将他手拍开，“起开，别搂着我。”
夏友贤得寸进尺抱住了她说道：“老婆，我当然是向着你的。我一颗红心都在你身上呢，乔乔那都是附带的。我是不想让你们娘俩闹矛盾。十来岁的小孩正值叛逆期，要是压制得太狠，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这倒是说到了周卫琴的心坎上。
叛逆期。
她也是从叛逆期过来的，长辈越不让做什么，她就越想对着干。
要是学坏了？
夏友贤看出了妻子的意动便添了一把火，“其实这也算是好事。乔乔有把柄在我们手里头，我们就能把握住她的方向。学生最主要的就是学习，我们让她保持成绩不掉队，那不就行了？”
“你说得容易。一边要去训练，一边要搞成绩多累呀。”
“她要累了就放弃呗。那不是正合你意？”
夏友贤轻描淡写地说道。
周卫琴有点动摇了。
“可她滑冰没分寸，我看她身上磕磕碰碰的都是淤青。你忘了她七岁骨折了？”
“小孩摔摔打打才能健康长大。”
“夏友贤，这是你亲生女儿吗？我看你一点都不在意。”
周卫琴推搡着他。
“可我们要是不松口，这孩子就越想要去滑冰。心思都在别处，学习也耽误了，那时候我们才要后悔呢。卫琴，她不是你手里抱着的三岁小孩了。”
她有思想，有考量，有梦想和勇气。
她已经会和大人抗争了。
周卫琴抿着唇，她双手环抱着靠在沙发上。
“我再想想。”
她没那么容易答应。
“走。我老婆接我辛苦了，我给你搓背。”夏友贤一把将她给拉起来，周卫琴嗔怒地在他小腿上踢了一下。
周卫明洗了碗就走到夏乔的房间里了。
舅甥四目相对，蹲在一块密谋。
“你爸动摇了，但他是个妻管严。我寻思着没啥用，别阻止我们就行。”
“那我们的有生力量还有谁？我妈最听姥姥的话，舅舅要不你牺牲一下，请姥姥给你回来张罗相亲的事吧。”
“夏乔，我好歹也是你的同盟，哪有这么卖队友的。”
周卫明用食指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
“再观察观察。我怎么可能出卖舅舅呢，是吧？”夏乔讨好地说道，她那眼睛弯弯看着真讨喜。
周卫明也不和她计较。
“摸底考有把握吗？你要是考砸，进省队的事就凉了。”
“程淮划了重点。我暑假都在做练习题，应该没问题的。”春城一中都是精英，她也不能太自负。那些同学都很优秀，上课纪律也非常好，都不是吃素的。
“考试的时候多检查检查。”
“知道了。”
周卫明又给她排查了考试用品，发现她都准备妥当了才离开她的房间。他还得去看看发育关的文献资料，傅教练给他发了许多电子文档。他得找到最适合夏乔的训练方式，真难呀。
第二天，夏友贤亲自送夏乔去学校，顺带上了程淮。
“亲爱的爸爸。”
夏乔扒着驾驶座椅背，上半身贴了过去。
“别吓唬我，我在开车。”
“爸爸，你到底是站哪边的？我真想练花滑，你就由着我去吧。”夏友贤是慈父，夏乔从来都没有挨过他一句骂。他总在母女俩中间和稀泥，但夏乔知道她亲爹是爱她的。
“看你摸底考的成绩。”
夏乔欢呼了一声，“那就是有得谈咯？果然我亲爸一出马，我妈都得避让锋芒。学霸，快给我翻翻复习资料。”
“别演了。”
夏友贤被夹在中间，真是左右为难，“这事的决定权还在你妈的手里。”
他没有家庭地位呀。
“嗨，我信你。”她撒娇道。
程淮嘴角勾起，听她和父亲讨价还价，看她头上那竖起的一撮毛一晃一晃的。他很想将它给压下去，可当着人家爸爸的面，他按捺住手痒。
她的头发总是很密，很厚，每回去理发店都要打薄。
夏乔总抱怨自己跳跃不够高是被头发给拖累的，可让她剪掉又舍不得。
小姑娘都爱美。
车子停在了学校门口。
“赶紧下车好好考试，别和我讲条件。有本事去和你妈谈，欺负我一个老实人。我还得去工作室呢，你别耽搁时间。”夏友贤恨不得将她立马赶下车子。
“好嘛好嘛。”
“夏叔叔再见。”
“程淮，辛苦你照顾我家乔乔了。”夏友贤对待邻居家的小孩还是很和善的，程淮是他们小区出了名的学霸，七大姑八大姨都说这小孩往后会有大造化，毕竟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家教在那儿。
两小孩下了车。
夏乔嘟着嘴说道：“我怎么觉得我爸妈对你的态度都很好。”
“那还不是沾了你的光。”
“这话我爱听。你说我这事可怎么办，再不去报道，全国锦标赛就没我的份了。”她更怕后浪汹涌，她那空位被占了。曾经的她七岁就入省队，却没想到等十五岁需要亲自去争取一个省队名额。
这离她最终的目标，差距甚远。
她在努力够那一轮明月，却怎么都够不着。
“夏叔叔说得很清楚，让你好好考试用成绩和阿姨谈条件。”
“真的啊？”
“假的。但我知道你考砸了就别想去省队了。”程淮的声音哑哑的，让夏乔顿感压力大。
她咬着牙，战意满满。
“我一定能考好。”她也必须得考好。
家长不就在意孩子的成绩嘛。
程淮看她像是一只斗志昂扬的小鹅仔，兴冲冲往教室里面走。夏乔将书包塞到了桌肚里，就拿出了课文朗诵。高一三班里多的是临时抱佛脚的学生，她也不突兀，声音汇入洪洪诵读声中。
赵茜和钱多宝都难得没废话，争分夺秒记一句算一句。
这摸底考到底摸哪儿，老师也没细说，但这两人有程淮的独家秘籍，只祈祷学霸能给力一些。
哎，就算是全都押到了题，他们也不会做呀。
如此悲哀。
这就是学渣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