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歌降落后，找了一块巨石盘坐了下来。
随后精神力如无形的潮水般奔涌而出，在凛冽的寒风中肆意蔓延。刹那间，精神力化作千万缕无形的丝线，穿透呼啸的风雪，向四周绵延的雪山群扩散开去。
巍峨的雪峰如沉睡的巨人，一座接一座被精神力的涟漪覆盖。冰封的山脊、幽深的峡谷、嶙峋的峭壁，无一不被这股力量所笼罩。每一片飘落的雪花，每一缕掠过的寒风，都在精神力的感知下纤毫毕现。
整片雪山仿佛成为意识的延伸，寂静而清晰地映照在识海之中。 远方的山峦如银龙盘踞，近处的冰崖似利剑矗立，甚至连雪层下蛰伏的生灵，都在这浩瀚的感知中无所遁形。
方圆数十里，尽在掌控。
……
凛冽的寒风中，一队队全副武装的新兵降落在苍茫的雪原上。他们迅速整理装备，按照预定路线开始急行军。
在山脚处，苏元、苏哲兄妹与丁崇峰、方沫成功会合。
“这地方简直冷得刺骨。”苏哲哈出一口白气，搓着手臂快步跟上队伍。
“现在还算温和，等海拔再升高，气温会骤降。”丁崇峰提醒道，“加上缺氧和体力消耗，很快就能把人逼到极限……趁着体力充沛，我们必须全速前进。现在不清楚其他人的位置，一旦落后就可能被淘汰。”
“我同意。”方沫点头附和，“刚出发时士气最高，所有人都会拼命冲刺。如果我们保留实力，很可能在第一阶段就出局。”
“真真和卢宝柚呢？”
“真真跟着大部队降落到别处了，至于卢宝柚……”方沫无奈地摇头，“他肯定早就冲到最前面了。”
“抓紧时间吧。”丁崇峰率先迈步，“第一段雪原是最简单的，只要徒步穿越就行。争取一天之内跨过雪原和冻湖，这样就能确保不被淘汰。”
方沫和苏元紧随其后。
刚走几步，方沫突然停下，回头发现苏哲仍站在原地未动。
“苏哲？”
“我想了想，还是不能连累你们。”苏哲神色认真，“我对自己的实力很清楚。你们三个都有能力走到最后，但我……最多撑一两天就会累趴下。如果一起走，你们肯定会为我放慢速度，我只会成为负担。”
方沫等人相视一眼，摇了摇头。
“你不是负担。”方沫语气坚定，“上京市动乱时你选择留下帮我，现在我也绝不会丢下你。就算轮流背，我们也能把你带上公格尔山。”
苏哲笑了笑，摆手道：“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我苏哲也有自尊……你们先走吧。”
见三人不动，苏哲索性坐下：“你们不走，我就坐这儿不动了。反正早晚被淘汰，早一天晚一天没区别。”
见苏哲态度坚决，方沫和丁崇峰面露难色。
“别管他。”苏元冷冷转身，拽着两人离开，“他自己放弃，别拖累别人。”
待三人身影消失，苏哲苦笑着起身，拍了拍雪屑，独自迈步向前。
……
时间一晃，来到了深夜。
李歌静坐于巨石边缘，双眸微睁，瞥了一眼时间——23:57。
距离第一轮淘汰，仅剩三分钟。
“不知道那些新人现在到哪儿了……”
他释放精神力，瞬间覆盖方圆数十公里，却未感知到任何人影。这倒也正常，毕竟才第一天，即便体力再充沛，新兵们也很难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横跨雪原与冻湖，抵达第三段绝壁。
随后李歌精神力再次向外延伸，很快，就感应到了一道人影。
“嗯？”
他眉头微挑，目光穿透夜色，落在那道独行的身影上——
一个独眼少年，裹着厚重的防寒服，正一步步从冻湖方向走来。
此刻，高原气温已降至零下三十度，寒气渗透防寒服，在他眉睫上凝出细密的冰霜。他的怀中，分配的压缩饼干丝毫未动，仿佛仅凭意志驱动着这副身躯，不知疲倦地向前迈进。
李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仅靠肉身和毅力，就能在这种环境下走到这里……而且，还是第一天？”
按照预估，普通新兵至少需要一天半才能抵达此处，而卢宝柚的速度，远超预期。
尽管他已进入感知范围，但距离绝壁仍有大半天的路程。若算上必要的休整，最快也要明日傍晚才能攀上悬崖。
随着李歌精神力的延伸，片刻之后，又捕捉到三道身影——
冻湖边缘·荒原
“终于……穿过冻湖了。”丁崇峰瘫坐在地，大口喘息，双腿因长时间跋涉而微微发颤，“这下……我们应该领先大部队了吧？”
自与苏哲分别后，三人全程高速行进，除短暂进食外，未曾停歇。即便以丁崇峰的体能，此刻也已濒临极限。
苏元沉默地坐下，撕开压缩饼干，机械地咀嚼着。她的唇色苍白，但眼神依旧冷静。
“不，卢宝柚已经来过这里了。”方沫站在一旁，鼻尖微动，嗅了嗅空气中的残留气息。
“那家伙？他根本不算人类，别跟他比。”丁崇峰苦笑，“能走到这儿，已经是凡人的极限了……不过苏元，真没想到你能撑这么久。”
“还行。”她淡淡道，“比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轻松些，只是中途没休息，有点累。”
“……忘了你是极限运动狂人。”
丁崇峰侧头，发现方沫仍站在原地，目光紧锁卢宝柚离去的方向。
“方沫，别管我们了，去追他吧。”丁崇峰忽然开口。
方沫一怔，回头看他。
“你们不是宿敌吗？甘心被他甩在后面？”丁崇峰咧嘴一笑，“我和苏元是真走不动了，但你还有余力……去吧，反正以我俩的能耐，熬过训练不难，用不着你照顾。”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坚定——
“去超越他。”
“这届新兵第一的位置，可别轻易让出去啊。”
方沫沉默片刻，最终点头。
“好，我在公格尔山巅等你们。”
话音未落，他已纵身掠出，身影如风，转瞬消失在荒原尽头。
丁崇峰望着他远去的方向，轻叹：“这两个怪物……最后谁能赢？”
“五五开吧。”苏元漫不经心地咬了口饼干。
“嗡——！！”
数十架无人机骤然掠过荒原，刺耳的嗡鸣声让所有新兵抬头。
“时间到了。”丁崇峰瞥了眼腕表，神色复杂，“今天被淘汰的八十人，该出炉了……”
冰冷的电子音自无人机音响中传出，回荡在整条路线上——
“第六百一十二名，夏龙，淘汰；
第六百一十一名，陈璇雅，淘汰；
第六百一十名，李轩逸，淘汰……”
新兵们屏息凝神，生怕下一个念到的就是自己的名字。由于路线漫长且分散，大多数人根本不清楚自己的具体排名。
“你哥……不会第一天就被踢出去吧？”丁崇峰忍不住问。
“不会，他现在第五百一十六位。”苏元语气平静。
“你怎么知道？”
“我能感知生命波动，你忘了？”
“所以你一路上都在偷偷监测他的位置？难怪心不在焉。”
苏元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继续啃着饼干。
名单宣读完毕，未被点名的众人如释重负，有的就地休整，有的咬牙前行。而在路线末端，一辆辆越野车疾驰而出，接走被淘汰者，驶向未知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