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莹不曾深想，便轻笑道：“张公公，小女子闺名琇莹。”
张公公眉头挑起：“大姑娘，可想好了？”
“想好了，小女子一直都是孙氏琇莹，幼年被拐，过了几年繁华如梦的好日子，梦醒了，就该好好过日子了。”
张公公眼神充满赞许，淡淡地笑了笑。
“大姑娘果然聪慧，大姑娘，你放心，往后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他咳嗽了两声，跟着来的侍从便退出屋外，山桃和孙时安便有样学样，忙着叫下人也退了出去。
张公公这才从袖子里掏出一道圣旨。
琇莹立马跪了下去，山桃还在发愣，孙时安赶忙拽了她一下，她便也跟着跪了下去。
“郡主，这是圣上他老人家给你的一道保命符，你可收好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来，除此之外，圣上他老人家还有明着面保着你的东西呢。”
自从琇莹说她是孙琇莹之后，这张公公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不仅对琇莹如此，对山桃和孙时安也是如此。
他双手扶起琇莹，又赶紧请山桃孙时安起来。
“郡主，圣上这次封孙大人为虎翼将军，这原本就是个虚名头儿，除了拿些赏赐，没什么用，就是唬人的，可那位昭威将军是要上战场的，金大人此次剿匪有力，也被擢升了指挥使，敏王身边的裴大人已经升为了都指挥同知。”
“这都是在明面上护着你的，暗地里自有旁人相护，譬如英王，和英王身边的那位中郎将吴家小公子，这些就不用咱家多说了吧？”
山桃心头一震，怎么英王也会护着琇莹？
圣上竟然知道这么多事情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眼瞅着琇莹脸色也很疑惑，那张公公就笑了。
“郡主，你不要觉得圣上已经老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老虎再如何老，这爪子伸出来，还有尖刺呢。”
张公公比划了一下双手，又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里，见三个人都站着，便朝外头喊了一声：“小枣子，进来伺候！”
说话间，进来一个才十三四的小子，那小子生得白白净净的，很秀气，一张嘴，说话跟女孩儿似的，很讨人喜欢。
“小枣子给爷爷请安。”
张公公指着琇莹道：“来，认认主，这位福宝乡君，以后便是你的新主子了。”
山桃猛然震惊，这意思是说，圣上封了琇莹为乡君？
这怎么使得！
琇莹可什么都没做过啊！
这传出去，岂不是叫人起疑心吗？
山桃也顾不得规矩了，直接开口问张公公：“张公公，圣上这是什么意思？圣上要以什么名义封莹莹为乡君？这是不是不合规矩？”
话一说出口，山桃就觉得自己说出这个话来，很是可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什么是规矩？
天子所言就是规矩！
圣上身为天子，他说什么，做什么，还有人敢质疑不成？
张公公倒也没生气。
他依旧很有耐心，笑眯眯地挥挥手，叫小枣子先退下去，才开口。
“燕王有两子，长子为庶妃所生，次子为燕王妃所出，庶妃难产而亡，这位庶长子便记在了王妃名下，王妃待他如同己出，除了一些老人和玉谍所记录，其余人并不知道这位长子是庶妃所出，还以为是燕王妃自己生的呢。”
“后来燕王妃有孕，回京城娘家祝寿，一时胎动发作，提前生下一位小郡王，便在京中坐月子，圣上极为喜欢这位小郡王，便以皇后名义，下旨让燕王妃携带小郡王进宫居住。”
“当然，当年燕王在燕地手握重兵，战功赫赫，圣上此举，也算是以燕王妃母子做质子，以震慑燕王，总之，燕王妃和这位小郡王在宫中一住就是三年，而留在燕地的那位庶长子慢慢长大成人，能文能武，也生得一表人才，深得燕王喜爱。”
“燕王为这位庶长子也请封了郡王，”张公公深深地看了一眼琇莹，“殿下，这位小郡王便是河西郡王。”
琇莹脸色发白，眼泪夺眶而出：“公公的意思是，河西郡王晏辉并不是我母妃所出？”
张公公点点头。
“河西郡王的封号下来之后，上了玉谍，他看了玉谍，才知道自己并非是燕王妃所出，而京城中的燕王妃却已经生下了小郡王，将来继承爵位，非京城中的那位小郡王莫属，所以河西郡王渐渐起了杀心。”
“在燕王妃携带小郡王回京城的途中，暗藏埋伏，本来想杀了燕王妃和小郡王的，但他却没想到，见到燕王妃之后，发现燕王妃已经疯了。”
琇莹忍不住惊叫：“不可能！我母妃好好的！怎么会疯了呢？”
“好好的？小郡主，你想一想，燕王妃平常都喜欢做什么？她可曾和你好好说过话？”
琇莹愣住了。
从小到大，母妃都对她算不上很热络，还不如府中的嬷嬷们。
母妃总是喜欢一个人坐着发呆，和她相处最多的时候，就是教她画画。
可母妃的画，更多的像是花样子，很快就无法满足她了，父王这才为她请了大家来教她画画。
“母妃……母妃是怎么会……”
张公公摇摇头。
“燕王妃在宫里被当今的贵妃推下了假山，摔坏了脑子，原因也很可笑，贵妃看中了燕王妃身边的绣娘，想要把这个绣娘赐给自己身边的太监，那个绣娘是燕王妃很早之前买下的。”
“燕王妃喜欢刺绣，这个绣娘手艺高超，也很喜欢指点燕王妃，二人之间的情谊更像师徒，早已经不是一般的主仆了，见绣娘不肯，燕王妃心生不忍，就放了绣娘的身契，这绣娘便出宫去了。”
“贵妃很喜欢这位绣娘的手艺，是因为贵妃的养母……”
山桃忍不住脱口而出：“是因为贵妃的养母敬国公老夫人很喜欢！”
张公公等人都很讶异地看向了山桃。
那张公公忍不住开口问道：“夫人是怎么知道的？”
山桃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了。
这个绣娘之前在瑶溪城秀水镇王家庄待过，就是她外祖王家请的那个绣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