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该答应他呢?
凭心而论,她对他是有过心动的,只不过她知晓二人之间的差距,便及时清醒。
而如今,他斩尽一切障碍,朝她走了九十九步,剩下的这一步,她该朝他跨出吗?
谢南渊能为她做到这一步,沈琼华心中是感动的。
但是感动之余,她也清楚的知晓,这所有的一切都建立于谢南渊爱她,尊重她的基础之上。
谢南渊爱她,尊重她,所以不惜以军功换来一个承诺,以求她安心。
可若是将来谢南渊不爱她了,亦或是移情别恋呢?
人都不爱了,岂还会在乎一个承诺?
人若是真变了心,即便是有这圣旨在,只怕也是无用的。
更何况这承诺关乎一个男人的颜面,恐怕更是会成为眼中钉肉中刺。
若是将来谢南渊真的有机会登基为帝,变了心,他不想放她走,不想让她休弃他,有一万种方法能维护自己的颜面。
这圣旨面世,她才有休夫的权利,毕竟便是谢南渊也不能违背先帝的旨意,不然那些官员的拓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可谢南渊不愿意当弃夫,沦为世人眼中的笑柄,完全可以手段狠辣一些,在她拿出圣旨前直接丧偶。
她死了,也就不存在什么休夫不休夫了。
他的颜面和皇家的颜面都得以保存。
所以即便是谢南渊给了她这个承诺,将来若是有了变故,该斗还得斗。
只不过她获胜的把握更大了一些。
沈琼华逐渐冷静了下来,盯着那支笔,越想越脑子越清楚。
谢南渊可不知沈琼华在脑补些什么,见她迟迟没有接过笔,眼神微微一暗,以为沈琼华是不愿意。
心底到底是不想勉强她,只能强忍着失落,嘴角勾起一抹十分勉强的弧度,绷着一张脸缓缓道:“没事,你若是还需要时间再思考一番,我也能理解。”
“这圣旨就放在这,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便什么时候将名字写上,左右我等得起。”
谢南渊说罢,便要收回手将笔放下。
方才微微朝自己的方向偏移了一点,便听见沈琼华道:“不用思考了,我已经有了决断。”
紧接着,一双纤长白皙的手抽走了他手中的笔。
沈琼华一手揽着衣袖,一手握笔,龙飞凤舞地在圣旨的空白处写下了‘沈琼华’三个字,随后将笔一丢。
看向谢南渊道:“这便是我的答案。”
她是愿意的。
即便是她仍存有顾虑,即便是将来仍旧有那样的可能,可至少眼下这一刻,他对她是真心的。
他用拼杀来的军功换来了这样的圣旨,甚至不惜被皇上责骂,也要给她这样一个承诺。
这样的用心,令她觉得,如果她错过了谢南渊,恐怕今后再也不会遇见如谢南渊般这样对她倾心相待的男子了。
也甚至隐隐觉得,她若是拒绝了,将来定会后悔。
而她,恰恰不想做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所以,就这样吧,随心而走。
即便是将来有变,那也是将来的事情。
至少此刻,他值得她坚定的选择一回。
她不该为了从前的伤痛和以后还未发生的虚无缥缈的事情,而放弃现在的幸福。
谢南渊不是谢祁安,而她也不是前世的沈琼华,有些事情,早就应该过去了。
直到此刻,沈琼华才感觉自己真正走出了前世的阴霾,那些事情似乎已经离她越来越远。
沈琼华的动作太过于一气呵成,谢南渊看着圣旨上的字,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已经决定要迎接失败,却陡然迎来了光明,惊喜来得太快,饶是谢南渊也有种被天上的馅饼砸中的感觉。
他看了看沈琼华,又看了看圣旨,最后伸手轻轻摩挲了一下圣旨上的字,确定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这才缓缓露出了一个笑。
他之前虽然确信沈琼华心中有他,但对方始终克制着心意,这令他有时也不免怀疑是否是他理解有误,这一切会不会是他自己在自作多情。
直到今日,一切都落在了实处,他才有了真切的实感,确定了他与沈琼华真的是两情相悦。
期盼成真,谢南渊实在是太开心了。
眼下他即将有名分,行事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沈琼华,我就知道,你对我也不是全然心思清白的!”
他漆黑的瞳仁中似是坠满了星星,一把拦腰抱起沈琼华,转了好几圈。
沈琼华听见这话原本是要恼的,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连忙抱紧了他的脖颈,“谢南渊!你放我下来!”
谢南渊将人放下,直接低下头,在似三月桃花的面颊上用力落下了一个吻。
沈琼华瞪大了双眼,“你……你怎可如此!”
谢南渊理所当然,“你既答应了,那便迟早是我的人了,亲一下有何不可。”
又不是亲嘴。
谢南渊盯着沈琼华的红唇在心中默默道。
听见这与泼皮无赖一般无二的话,沈琼华差点就要气笑了,正想要骂两句,却忽而瞥见谢南渊的眼神。
吓得立即将一只手挡在嘴前,跺脚道:“谢南渊!你若是再这般无赖,我……我……我现在就将这圣旨上的名字抹了,这瑞王妃,我不当了,谁爱当谁当!”
说着,沈琼华伸手便要去拿笔。
吓得谢南渊立即松开搂着沈琼华纤腰的手,将桌上摊开的圣旨夺了过来。
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在心口处,这才看向沈琼华,无奈中带着一丝宠溺道:“气性怎地这般大,若是弄污了圣旨可如何是好。”
这圣旨可关乎到他后半生的幸福,可得小心着些。
沈琼华闻言冷哼一声,道:“谁让你动手动脚的,我告诉你,成婚之前不许做逾距的事情,否则……哼!我就不嫁给你了。”
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人还没娶到手,谢南渊敢反驳沈琼华吗?
显然是不敢的。
陷于情爱中的男女,哪有什么理智可言。
沈琼华使小性子,谢南渊也只能宠着,哪还有半点初遇沈琼华时的冷漠与疏离。
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
只不过,若是要他就这样束手就擒,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谢南渊有自己的小心思。
他漆黑的眼眸微微一闪,柔声道:“那你看哪一日合适,我派媒人上沈家提亲。”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既然婚前不能动手动脚,不能做逾距的事情,那便早日成婚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