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芙一眼就看穿了周令宜的色厉内敛，她轻笑一声，这笑声，更是令周令宜毛骨悚然。
“放我出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周令宜惨白着一张脸朝身后的侍卫吼道。
侍卫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不动如山地挡在门口。
周令芙一步一步朝周令宜走去，欣赏着她愈发惊恐的表情，“周令宜，你也有今日，哈哈哈哈哈！”
随着她的靠近，她的面容身形逐渐暴露在投射进屋内的阳光之中，在身后留下一道阴影。
周令宜身体陡然一僵，瞳孔倏而放大，满眼不可置信，“你……你是周令芙，你没死！你还活着！”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你明明在我面前咽的气，还有吴氏，那汤药是我亲手灌下去的，你们不可能还活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谁？
究竟是谁救了周令芙和吴氏！
周令宜浑身都在战栗，脸色煞白，疼的面色都扭曲了，显然是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几个月前，周令芙和吴氏还是她掌中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
而如今永宁伯府全府下狱，她入了奴籍，周令芙和吴氏却因在世人眼中已经是死人而逃过一劫。
更糟糕的是，周令芙买下了她，她的契书在周令芙的手中。
周令芙想要她生，她便生，想要她死，她便也只能死。
她可不认为周令芙绕了这么大一个圈，是想要以德报怨，想要救她，恐怕借机折磨她才是真。
果然，周令芙扯出一抹笑，一把掐住了周令宜的脖子，冷声道：“周令宜，没想到吧，我还活着，还真是世事无常，短短几个月，我们的身份就对调了。”
“你说，我该怎么对你，才能报答你之前对我的那些照顾？嗯？”
周令芙说着，掐着周令宜脖子的手猛地收紧。
周令宜脸色陡然由白转红又变紫，青筋暴起，手也顾不上疼痛的肚子，拼命巴拉着周令芙的手。
“放……放……开我……”
周令芙目标直指周令宜，吴氏也没闲着。
就在周令芙一步一步逼近之时，吴氏走向了在角落处晕厥过去的老夫人，一脚踩在了对方的身上。
见其没有反应，这才蹲下身，伸出手，一根手指狠狠地掐在老夫人的人中之上。
这样精彩的场面，怎么能昏迷呢？
合该睁大双眼看清楚才是。
老夫人疼痛之中幽幽转醒，睁眼便是吴氏那近在咫尺的脸，当即就又要吓晕，就听见了周令宜的那番话，这才发觉方才掐她人中的手是热乎的。
热的……活的……是活的！
老夫人心中的喜悦瞬间超越了惊恐，激动之下，连自己也是害死吴氏的帮凶都暂时忘了，只满脑子都是自己余生有指望了。
看方才芙姐儿出手大方的样子，养着她一个老婆子应该不是难事。
她可是她亲祖母啊，她理应孝敬她才是！
“哈哈哈！真是天不亡我啊！”老夫人侧头看向背对着她的周令芙，道：“芙姐儿！我是祖母啊！”
想到将来不用真的为奴为婢，还可以过上富足的生活，老夫人当即便满面红光，身上也不痛了，从地上爬起来就想向周令芙走去。
却被身后的吴氏，一脚踹在了膝盖窝，‘噗通’一声跌倒在地，耳畔想起了吴氏的声音，“老虔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老夫人这才想起来，自己任由林氏母女害死吴氏的事情。
浑浊的眼睛倏然瞪大，满是褶皱的脸上满是惊恐，干枯的双手慌张地摇着，惊叫道：“不是我！不是我！不关我的事啊！是……是她们！”
老夫人的手指向林氏和周令宜，解释道：“都是她们！是她们逼我的，逼我舍弃你们的，不关我的事啊！”
说着，还想伸手去扯吴氏，被吴氏躲开了。
“别碰我，若是不想死，你老老实实待着！”
老夫人闻言，立刻便住了手，垂着头，浑身发抖地坐在地上，连眼神都不敢朝周令芙的方向看了。
老夫人的死活林氏才不在意，林氏在意的是周令宜的生死。
当意识到周令芙母女没死，是想要来寻仇时，当即便三步并做两步的上前，将周令芙推开，将周令宜护在身后。
周令宜得到自由，巴拉着门，大口大口地吸取着空气，整个人都后怕不已。
林氏一边看顾着周令宜，一边警惕又略显惊慌地看着周令芙，
“周令芙！你想要做什么！你有什么你冲我来，你别动宜姐儿！”
周令芙被林氏推得一个踉跄，听到这话，更是直接笑出声来，“怎么？心疼了？”
“知道心疼自己的女儿，怎么对别人的女儿就那么狠毒呢？如今，遭报应了吧？”
“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要杀便杀，我不怕你！”躲在林氏身后的周令宜道。
她话说的是硬气，可周令芙分明看得分明，她又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怕得要死。
周令芙心中冷笑一声，“谁说我要杀了你们？那多无趣啊，让你们活着，给我为奴为婢岂不是更好。”
周令芙话音一落，老夫人，林氏，和周令宜眼中都闪过一抹疑惑。
便见周令芙朝屋中唯一还算干净的桌子走去，桌上放着一个托盘，上面用红绸盖着，看不清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周令芙一把将红绸掀开，三只装着褐色汤药的碗显露了出来。
周令芙嘴角微勾，轻声道：“原本我是想直接毒死你们，让你们尝一尝我娘‘死’前的痛苦，可是就在刚刚，我改主意了。”
说着，她拿起其中一碗汤药朝地上砸去，瓷片碎裂，里头褐色的汤药流了出来。
这等举动将老夫人和林氏母女吓了一跳。
准确来说，不管周令芙此刻做出什么举动，老夫人和林氏母女此刻都如惊弓之鸟一般。
毕竟性命不握在自己手中。
余光瞥见三个身影都是一抖，周令芙冷嗤了一声，接着又抄起一碗汤药砸向了地面。
如此一来，桌上只余下了一碗汤药。
周令芙看着那一碗汤药，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可落在三人眼中却如恶魔一般恐怖。
“我想留你们性命的。”
“可是将你们的性命都留着，好似更难以解我心头之恨，不如这样……”
她端起那碗汤药，面朝这三人，道：“你们三个人，死一个，剩下的两个人，我便留下，怎么样？”
“三个死一个，很容易的选择吧？”
声音不疾不徐，轻轻的，缓缓的，可在老夫人和林氏母女心中却犹如一柄重锤落下。
似乎是怕她们有别的想法，周令芙话落的一瞬间，守在门口的侍卫‘咻’地一声，拔出了手中的剑，无声威胁着三人。
若不是迫不得已，谁会想死呢？
如今三人的性命握在周令芙的手中，她想要三人性命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既然她这么说了，三人自然没有怀疑，轻易便相信了。
毕竟性命都握在周令芙的手中，若想要她们死，周令芙一句话便足矣，又何必多此一举骗她们呢？
这无疑在挑拨着三人心中那敏感的神经。
没有人不想活着。
活着为奴为婢总比死了好。
老夫人陡然看向了林氏母女，在她心中，自己身为老夫人，身为林氏的婆母，和周令宜的祖母，死的那个人自然不是她，合该是林氏或者周令宜才对。
可这一抬头，看见林氏和周令宜都看向她，她才知道她想错了，这母女二人竟是想要自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