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我们还有外祖母？”
“……”夜卿安瞥了夜斐然一眼：“没有外祖母，又哪里来的我们？”
“可是我都已经九岁了啊，我也从未见过他们。”
夜卿安倒是并不意外夜斐然会有这样的疑惑，只转身进了后院正屋。
夜斐然跟在夜卿安身后，神情仍旧有些疑惑不解：“且你方才说，我们外祖母是铸造世家出生，那应该很厉害才是啊。那样厉害的话，娘亲和我们又怎么会……”
夜卿安直接递上了一炷香给夜斐然，夜斐然一愣，却也老老实实停了下来，给墙上挂着的苏婉的画像上了一炷香。
“此前，我们外祖家的确也算得上是望京城中有名的勋贵之家，也因此，当初娘亲嫁到夜家也算得上是风光大嫁。”
“爹爹曾经还曾在外祖父面前允诺，一生不纳妾，会一心一意待娘亲好。可是……”夜卿安抬眸看向墙上画像上的女子，神情淡淡地：“在娘亲生下我，并且知晓我是一个无法修炼的废物之后，爹爹对娘亲的态度就骤然变了。”
“后来，就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家里纳妾……”
夜斐然眉头紧蹙了起来，有些难以置信：“可是爹爹之前不是答应过不纳妾的吗？”
夜卿安抿了抿唇：“所以，外祖父来闹了，可是大抵是因为我天资愚钝，是个废物，让娘亲也失去了底气，让娘亲觉得是她先对不起爹爹的，所以站在了爹爹这边，伤了外祖父母的心。”
“不应该这样算的。”夜斐然拧着眉头，一脸的严肃：“不管你天资如何，爹爹都不应该做一个违背自己誓言的人啊。”
夜卿安笑了笑，觉着自己这段时间对夜斐然的教导倒也有了一些用处，至少如今夜斐然在看待一件事情上，已经开始渐渐有了自己的，且应该算是正确的想法看法。
“外祖父母看着娘亲在夜府过得不好，却又不愿意和离跟他们回家，心中失望至极，可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也不可能真的不闻不问，因此，在很多事情上，也还是尽可能的帮衬着的爹爹。”
“可是后来，爹爹在朝堂之上，在夜家家族之中慢慢站稳了脚跟，很多事情，便和外祖父外祖母他们有了不一样的意见和认知，也同外祖父站在了不同的阵营之中，外祖一家便成为了他的绊脚石。”
“后来，他设下阴谋诡计，算计了外祖父，使得外祖父被遭贬谪，官职降到了五品，而后还外派到了通新府。通新府偏僻贫穷，这一去就是许多年，也因为离得太远，加之他们又是被爹爹所害，他们心中伤心难过，娘亲心中也抱有愧疚之情，渐渐的就连书信都不怎么传递了。”
夜斐然紧紧抿着唇，半晌才道：“为什么，在你这个故事里面的爹爹，和我认识的，好似不太一样？”
夜卿安笑了笑：“兴许吧，每个人站在不同的立场之上，看到的事情，也就不太一样。但是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亦或者不曾听说，你却也不能够去否认那个事情是不是发生过，是不是真实。”
夜斐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也因为这样，后来娘亲去世的时候，专程叮嘱了不让往通新府送信。因而，外祖父那边，一直不知道娘亲已经去世，不知道你我在这府中，曾经过着那样艰难的日子。”
“只是消息虽迟，可是却也终于在这近十年后传到了通新府。外祖父盛怒之下，辞官赶了回来。前段时日，我见过外祖父和外祖母了。”
夜斐然眨巴眨巴眼，眼中带着几分好奇：“他们是何模样的人啊？我见过大哥和二姐的外祖父母，我觉得，我不太喜欢他们。”
夜卿安笑了笑：“等以后得了空，我带你去见见他们。只是……”
“爹爹不喜欢我们和外祖父外祖母来往，这件事情，你莫要告诉旁人。”
“我知道的。”
夜卿安沉吟了片刻，才又道：“你若是想要学铸造术，那我可以去求求外祖母，她本是铸造世家出生，应该知晓，应该去哪里，才能学到最顶级的铸造术。到时候我再想办法，给你送出去……”
夜斐然深吸了一口气：“行吧。”
夜卿安抬起眼来：“你若是不想再被人蒙蔽，被人欺骗，被人陷害，被人侮辱，被人看不起，那你只能付出十倍百倍的勤奋与努力，待得你功成名就之时，你且再让那些欺你辱你轻你贱你的人瞧瞧……”
“瞧瞧你那时候是什么模样，也瞧瞧他们，那时候会是什么模样。世间所有的人兴许都会骗你，唯有你付出的辛苦努力以及时间不会骗你，只要你认认真真的付出了，时间会给你想要的回报。”
夜斐然被夜卿安这席话弄得心潮澎湃，只深吸了一口气，飞快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好好努力，让爹，让母亲，还有让李文，让六皇子，让顾攀，让李茂好好看看……”
夜卿安笑了笑，抬起手来揉了揉夜斐然的头发。
夜斐然被夜卿安这么一揉，浑身骤然一僵，他此前倒也瞧见过夜卿安时不时地会揉揉十一的头发，每次看见的时候，他总会觉得，这大抵就是真正的母子，亲昵，亲密无间。
可是如今这动作却落在了他的身上……
“我我我……我这就回去看书去。”
夜卿安笑了起来：“去吧。”
夜斐然逃一样地跑了开，一边跑，一边啊啊啊地惊呼乱叫着。
夜卿安抬起手来揉了揉额角，神情有些无奈，这是什么反应？
她一下子给他刺激太大，让他疯了？
还是之前浥墨栩给他下的药其实药效还没有完全过？
夜卿安正想着，却就听见自己脑海中刚刚闪过的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倒是不知，卿安竟然这样会讲道理，这样会引导迷途的孩子。”
“……”夜卿安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向浥墨栩。
她怎么就忘了，浥墨栩现在已经搬到她这院子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