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施主,张檀越。”
丰通大师缓缓走下台阶,肿大变形的指关节每发出一声爆响,地面的符咒就亮起幽蓝的光。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嘎巴拉碗,碗口的牙齿还在缓缓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今夜子时,厉鬼定会循着怨气而来。在此之前,你们需潜心诵读金刚经,洗净罪孽。”
他将碗倒扣在张松头顶,后者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身体弓成诡异的弧度。
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尸毒已经蔓延到心口,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针扎般的疼痛。
殿外的风越来越急,吹得门窗哐当作响,恍惚间,我仿佛听见女人的啜泣声混在风声里,时远时近。
“大师…… 求求你……”
张松突然抓住丰通大师的袈裟,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不想死…… 我不想……”
“唯有献祭,方能解脱。”
丰通大师的声音冰冷而空洞,他甩开张松的手,转身走向供桌。
“你们只需静心等待,剩下的,待到这女鬼来了,听从老衲指挥便可,殷坚施主,还望你能助老衲一臂之力。”
我竭力想要聚焦视线,可眼前的一切都化作扭曲的色块。
丰通大师的身影在烛火中忽大忽小,宛如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我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死死掐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尖锐的刺痛。
“杨葬前辈!杨葬前辈!”
我在识海中声嘶力竭地呼喊,却只换来一片死寂。
往日总能及时回应的声音,此刻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暗如同潮水般不断涌入我的意识,尸毒在血管中肆虐,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它正一寸寸侵蚀着我的心脏。
张松的哭嚎声变得断断续续,最终化作几声气若游丝的呜咽。
他瘫在地上,眼神空洞,嘴角挂着涎水,身体还在不时抽搐两下。
而我却连挪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殿外的风愈发猛烈,呼啸着拍打着门窗,发出阵阵呜咽。
透过模糊的视线,我看见窗纸上树影摇曳,仿佛无数枯手在拼命抓挠。
风声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啜泣,忽远忽近,像是那厉鬼正在一点点靠近。
丰通大师站在供桌前,枯瘦的身影被烛光拉得老长,笼罩在诡异佛像上。
他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在虚空比划,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诡异的符文亮起。
嘎巴拉碗悬浮在他身前,碗口的牙齿缓缓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碗内壁的人脸浮雕扭曲变形,像是在无声地狞笑。
我想要挣扎,想要逃离这恐怖的地方,可身体却不听使唤。
绝望如同毒蛇般缠绕着我的心,恐惧在心底疯狂滋长。
我从未感到如此无助,曾经经历的那些危险,此刻与眼前的绝境相比,都显得微不足道。
“子时快到了……”
丰通大师突然转头,空洞的眼眶直直 “看” 向我,灰白色的眼组织剧烈颤动。
“殷施主,可准备好了?”
他的声音像是从九幽之地传来,冰冷而阴森,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头。
而此时,我还没有在那洗脑魔音中缓过来,不过我的身体还是挺争气,侵入我体内的尸毒居然在慢慢排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寒风带着阴气吹来,吹的我汗毛竖立,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这一哆嗦让我顷刻清醒了不少!如此之强的阴气从外面冲来,说明那厉鬼即将到来。
见我一哆嗦,丰通大师则是直接坏笑两声道:
“殷坚施主,看来我们众僧的佛音已经洗涤了你肮脏的心灵,现在,你应该已经恢复神智了吧?”
听着丰通的话,我也是在心里骂了一句。
他妈的,这群浑身透着邪气的孙子还说老子肮脏,不过现在我是真不敢直接骂。
三四十个妖僧,要是他们一起干我,我就算医好了肯定也还是扁的。
“大师,现在能说说张松的事儿了吧?这邪物看起来应该已经快来了。”
“阿弥陀佛,老衲上午答应了施主要告知您实情,此刻也应该如实告知,希望施主听的时候还是要保持警惕,那厉鬼,此刻就在寺庙门外。”
丰通说着,就双手合十,开始给我讲起了张松的故事。
张松,今年三十三岁,跟我一样,是从灵书镇周边的小村子来的。
本来他就是个在工地上打工的,不过他的运气很好,被建筑公司老板的女儿看上了。
当我听到那建筑公司老板名字的时候,我一愣,因为这个老板叫付长贵。
正是我认识的付总。
我还真不知道付总有个女儿,而这小子的老婆,正是付总那二十二岁的小女儿,付玲。
这个自杀的女孩,就是付玲,而且跟张松有了个孩子。
这小子虽然没上过大学,但自从跟付总的女儿在一起之后,一路飞黄腾达,短短五六年的时间,就做到了付力集团的副总经理。
但就在一个月前,付玲抱着孩子跳楼了,张松则是在付玲自杀的半个月后来到了赤霞寺。
根据丰通大师所说,张松来的时候就已经精神出现了问题。
张松总是说他老婆每天晚上都会从床底下爬出来,找了很多先生,都没能解决问题。
甚至并没有发现张松家里有脏东西。
最后他无奈之下多方打听,打听到了丰通大师当年曾力压袁正乾,便来到了这里寻求生路。
听到这些,我也是皱起了眉头,随之赶紧问道。
“那付玲为啥跳楼呢?总得有个原因吧?张松是不是做了啥对不起她的事儿?付总我是认识的,要不是大事儿,这种大家闺秀应该不会带着孩子轻生吧?”
听到我这么问,丰通大师那没有嘴唇的嘴再次一咧,看着我发出坏笑道:
“殷施主别急,这件事情,我也调查过,你猜的没错,这事儿确实跟张松有关系,虽然人,不是张松动手杀的,但付玲的死,老衲认为是他安排的,付玲的死,肯定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