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棱镜」总控室内。
与外部癫狂神孽的惨烈大战相比,一角却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寂静。
那里,老K那神奇的“维修空间”泛起波澜。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生命波动如同即将熄灭的余烬。
被小心翼翼地引导而出。
是姜世离!
他依旧维持着被从「翼环」的「薪火王座」上解救下来时的惨状。
大半个身体残破不堪,胸口那巨大的窟窿空空荡荡。
生命本源近乎枯竭,灵魂破碎如风中残烛。
全靠老K那“叙事停滞”的权宜之计,和一股顽固到极致的怨恨意志。
才勉强吊住了这最后一口气。
然而此刻。
就在外部那由前秩序成员转化的癫狂神孽散发出滔天的混沌恶意,
以及祭坛上那位正被污染堕落的“秩序灯塔”执行者发出绝望哀嚎的瞬间——
姜世离那早已黯淡的、紧闭的眼皮,猛地颤动了一下!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灼热温度的火星。
竟从他胸口那空荡的窟窿深处,顽强地、艰难地重新亮起!
那不是之前被王座抽取、充满死寂的“薪火”。
而是一种更加内敛、更加深沉、仿佛淬炼了无尽痛苦与怨恨后新生的……
余烬之火!
“嗯?”老K第一个察觉到异常,猛地扭头,手中的扳手都差点掉地上,“卧槽?这哥们……要诈尸?!”
那一点余烬之火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般。
开始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汲取着周围弥漫的能量。
不仅是坟场本身的能量。
更多的是从外部战场那混乱癫狂的混沌气息、以及“秩序灯塔”被污染时散逸出的秩序碎片中,汲取着某种奇特的“养分”!
它如同一个饥渴了万年的旅人。
疯狂而挑剔地吞噬着一切与“禁锢”、“秩序”、“混沌”、“痛苦”相关的力量!
姜世离干瘪的身体微微抽搐起来,破碎的灵魂碎片开始被那一点余烬之火强行拉扯、粘合!
这个过程显然带来了无法想象的痛苦,让他即便在无意识中,也发出了低沉沙哑如同困兽般的嘶鸣!
“怎么回事?!”
白梦觉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动,分出一部分算力扫描过来,重瞳中数据狂闪。
“他的生命信号在极不稳定地增强!正在吸收外部混乱能量重构自身?!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生命或能量守恒定律!”
“是‘变量’的特性!”何邪的声音透过通讯传来,他正与癫狂神孽激战,却依旧清晰地点明了关键,“他与我们一样,是‘废案’,是不该存在的意外!
他的存在本身,就在否定既定的规则!
外部越混乱,越绝望,反而可能越能刺激他这种‘变量’的本源!”
仿佛是为了印证何邪的话——
姜世离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眼底深处,是万载禁锢带来的无尽疲惫与沧桑,是薪火灼魂带来的极致痛苦残留。
但此刻,却被一种更加炽烈的、焚尽一切的愤怒与看穿虚妄的清醒所取代!
他胸口那点余烬之火骤然旺盛了一丝。
虽然依旧微弱,却顽强地燃烧着,仿佛要将所有施加于他的痛苦,都转化为燃料!
“牢……笼……”
他干裂的嘴唇翕动,发出了两个沙哑破碎、却蕴含着无尽恨意与决绝的音节。
正是他沉睡前不断重复的话语——「世界泡即是囚笼」!
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呻吟,而是战斗的宣言!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坟场的壁垒,直接“看”到了外部那崩坏的祭坛、癫狂的神孽、以及那位正在被拖入深渊的秩序执行者。
他那双燃烧着余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对“秩序”那般绝对存在落得如此下场的讥讽。
有对那种癫狂混沌的厌恶。
但更多的,是一种同病相怜般的暴怒!
又是囚笼!
又是牺牲!
又是高高在上的存在,玩弄着众生的命运!
“呃……啊——!!!”
姜世离发出一声压抑了万载的、撕裂般的低吼,残破的身体竟然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那禁锢他万载、抽干他薪火的「薪火王座」早已被何邪摧毁。
但此刻,仿佛有无形的锁链仍在束缚着他,那是源自灵魂本源的创伤与虚弱!
“哥们!别激动!你现在脆得很!”老K赶紧上前想按住他。
但姜世离猛地一挥手。
尽管那手臂枯槁得如同干柴。
一股灼热、霸道、却又带着无尽悲凉死寂气息的余烬之力猛地荡开。
竟然将老K都推得一个踉跄!
“滚开!”姜世离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死死盯着外部,“那些……渣滓……不配……触碰……‘秩序’……哪怕……是伪善的秩序……”
他的意志,竟然与外部那位正在祈求解脱的秩序执行者,产生了一丝诡异的共鸣!
都是囚徒!
都受尽折磨!
都渴望打破某种东西!
姜世离胸口余烬之火疯狂跳动,他看向何邪战斗的方向,用尽力气发出咆哮:
“变量!” “给我……力量!”
“一点……就好!”
“让我……烧了……那群……玷污‘痛苦’的……杂碎!”
他竟然在向何邪索要混沌之力!
要以变量为燃料,重燃他的余烬之火!
何邪一拳将一头扑来的神孽轰成扭曲的光尘。
闻言,猩红与银白的异色双瞳猛地看向总控室方向,没有丝毫犹豫!
“接着!”
他规则左臂隔空一抓。
从混沌熔炉中分出一缕精纯无比、却包容万象的混沌本源。
直接跨越空间,打入了姜世离的胸口!
轰——!!!
那缕混沌本源如同火星掉进了油库!
姜世离胸口那点余烬之火瞬间爆燃!
化作冲天而起的、暗红色的、仿佛蕴含着无尽怨恨与新生力量的余烬光柱!
“呃啊啊啊啊——!!!”
姜世离发出了更加痛苦的咆哮,但在这痛苦之中,却带着一种极致的宣泄与快意!
混沌变量之力与他自身的余烬之火、万载痛苦、不屈意志疯狂融合、蜕变!
他那残破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暗红色的余烬能量填充、修复。
虽然远未恢复全盛,却也不再是之前那濒死的状态!
一股暴戾、灼热、焚尽万物的恐怖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卑微的囚徒,于此睁目,向施虐者咆哮!
理智的怨恨,彻底失控,化为焚世之火!
祈求解脱者,不再祈求,欲亲手执行审判!
姜世离猛地站起身,余烬之火在他周身环绕。
他一步踏出,竟直接穿透了坟场的空间屏障,出现在了外部那崩坏的战场之上!
他无视了那些扑来的癫狂神孽,目光死死锁定着祭坛上那些正在主持仪式的、最强大的扭曲圣徒。
他缓缓抬起了手,暗红色的余烬之力在他掌心凝聚。
化作一柄仿佛由无数痛苦哀嚎与燃烧锁链构成的余烬之矛!
他的声音,如同滚烫的灰烬,响彻战场:
“你们……喜欢……痛苦?”
“喜欢……堕落?”
“喜欢……把高高在上的……拉下来?”
“那我……便让你们……”
“亲身感受一下……”
“何谓……真正的……万载焚心之痛!”
余烬之矛,携带着变量之力与万载恨意,轰然掷出!
目标直指那污秽的祭坛!
薪火已熄,余烬重燃!
变量之列,再添一员悍将!
而这崩坏之宴,迎来了最疯狂的复仇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