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台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何邪盯着那幅癫狂的涂鸦。
白梦觉解析着金属板上的古老警告。
余乐姬眼神变幻莫测。
其他人则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发现弄得心神不宁。
“祂们……就要回来了……”
花柳怜无意识地重复着那行红字，声音发颤。
“这说的是什么啊？那些‘古老之眼’吗？”
“不像。”
鸦沉声道，他指着涂鸦上门后那些手的轮廓。
“‘眼睛’只是看着。而这些……是想抓住什么，或者……爬出来？”
这个猜测让所有人背后都是一凉。
就在这时——
哒、哒、哒……
一阵轻快甚至有些雀跃的脚步声从一条通道深处传来，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气氛。
“哟吼！各位亲爱的临时室友，你们忠实的向导回来啦！”
“变脸先生”那带着电子杂音的声音响起，他从黑暗中蹦了出来。
电子面具切换成一个“圆满完成”的笑脸。
他看起来有点狼狈，外套上沾了些许污渍，但整体完好无损。
“怎么样怎么样？那群公司的傻狗被我用三号陷阱区的酸液喷泉和震荡回廊好好招待了一番！起码能拖住他们半个小时！”
“变脸”得意洋洋地邀功，但很快他就注意到站台内气氛不对。
“呃……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脸色跟见了‘巢喉’女王似的？”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
最后落在了冷雨泉手中的金属板和墙上的涂鸦上。
“哦豁！”
变脸先生的电子面具瞬间切换成一个“惊讶”的表情。
“你们把这玩意儿挖出来了？还看到了那个疯子的涂鸦？”
“你知道这是什么？”
何邪立刻追问，独眼锐利地盯住他。
“当然知道点啦！”
变脸摊摊手。
“这块板子老早就有了，据说是从更深层的‘老矿坑’里挖出来的废料之一。
上面那鬼画符没人看得懂，就是这俩小蓝石头有点邪门。
盯着看久了会头晕眼花做噩梦，所以也没人要，就扔这儿了。”
他又指了指墙上的涂鸦：
“至于这个，是前阵子一个老是念叨着‘门开了’、‘手伸出来了’的疯老头画的。
那老头以前好像是维塔公司地质勘探队的，后来在下面挖东西时受了刺激。
脑子就坏掉了，整天在地下到处乱画这些东西。早就不知道死哪个犄角旮旯喽。”
他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似乎这些东西只是地下世界常见的“垃圾”和“疯子的臆想”。
但何邪和白梦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信。
古老金属板上的保护性能量、那与“古老之眼”同源的蓝宝石、无法解析的警告文字……这绝不可能是普通废料。
一个前公司勘探队员发的疯，画出的东西却与何邪在其他世界泡见过的禁忌描绘相似？
这巧合也太致命了。
余乐姬走了过来。
从冷雨泉手中拿过那块金属板，仔细看了看。
尤其是那行古老的文字。
她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
随即若无其事地将其扔回废料堆：
“一堆破烂和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而已，没什么好看的。‘变脸’，外面的情况具体怎么样？”
她似乎有意在转移话题。
变脸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手舞足蹈地说道：
“嗨！别提了！这次来的‘猎犬’小队配置很高，带了能量追踪犬和重火力！要不是我机智勇敢，利用地形……”
他滔滔不绝地吹嘘起来。
何邪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余乐姬刚才那一瞬间的细微停顿，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她绝对认识那种文字，或者至少知道些什么！
她在隐瞒！
就在这时，芽芽突然扯了扯何邪的衣角，小声道：
“爸爸……那个笑嘻嘻的叔叔……身上有不好的味道……”
何邪一愣，看向还在口若悬河的变脸先生。
不好的味道？
他集中精神。
左肩的「暗金低语」虽然依旧躁动。
但对变脸的方向并没有特殊反应。
白梦觉也微微摇头。
表示没有检测到明显的能量异常或恶意。
是孩子的错觉？还是……
何邪想起芽芽那特殊的、能感知“空洞”和负面情绪的体质。
她说的“不好的味道”，未必是能量上的，也可能是……情绪上的？
或者更抽象的“意图”上的？
他再次仔细观察变脸先生。
对方的举止、语气、甚至电子面具的表情切换。
都和他之前的表现别无二致，完美地扮演着一个油滑浮夸的信息掮客。
但何邪经历过太多生死险境，培养出的某种直觉，让他隐隐觉得……
眼前这个“变脸”，似乎比离开之前，多了一丝极其隐晦的……“急切”？
“……所以我们得赶紧转移！”
“变脸”正好说到最后。
“公司那帮狗肯定在调集更多人手封锁这片区域！我知道另一个安全屋，绝对隐蔽！”
余乐姬点点头：
“好，你带路。”
她看向何邪等人。
“还能撑住吗？”
何邪压下心中的疑虑，点了点头。
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脱离险境才是第一要务。
队伍再次行动起来，跟着变脸先生钻进另一条通道。
这条通道比之前的更加狭窄和古老。
墙壁不再是金属，而是粗糙开凿的岩石。
上面布满了湿滑的苔藓。
空气也更加潮湿阴冷。
变脸先生走在最前面，脚步轻快。
嘴里还在不停地介绍着这条通道的历史。
仿佛一个热情的导游。
但渐渐地，何邪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变脸先生介绍的东西开始出现细微的错误。
比如把左边岔路说成右边，把某个标志性地形的时间说晚了几十年……
这些错误极其微小，听起来就像是口误。
而且，他带的路，似乎……
越来越向下？
周围的能量环境也变得更加沉寂和压抑。
那种“古老之眼”带来的虚无感似乎隐隐再现。
“变脸。”
余乐姬突然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你确定是这条路？我记得去二号安全屋不应该经过‘沉眠回廊’附近吧？”
变脸先生的背影似乎僵硬了一瞬。
电子面具上的笑脸停顿了一下，随即切换成一个“疑惑”的表情：
“啊？是吗？老板娘你记错了吧？这条是近路啊！绕过‘断爪岩’就是！”
“是吗？”
余乐姬的声音拉长了一些。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毫无征兆地，变脸先生猛地向前一扑！
动作快得惊人！
根本不是他平时表现出的那种滑溜！
而他扑向的方向，墙壁上一块看似普通的岩石突然向内凹陷，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你！”
鸦的反应最快，弩箭瞬间抬起！
但已经晚了！
变脸先生的身影如同泥鳅般滑入了那个洞口，同时他反手扔出了几个圆球状物体！
嘀嘀嘀——！
圆球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和耀眼的红光！
“不好！是诱导信标！他把我们的位置暴露了！”
冷雨泉大惊失色！
轰隆隆隆——！
几乎在同时，众人头顶上方传来巨大的轰鸣和震动！
大量的碎石和灰尘落下！
公司的人！
他们根本不是被甩掉了！
而是被变脸故意引到了这里！
他刚才的一切都是在演戏！
“混蛋！”
余乐姬怒骂一声，眼中闪过冰冷的杀意。
但更让人心惊的是，那个变脸消失的洞口深处。
传来了一声满足的、扭曲的、完全不似人声的叹息：
“咯咯……新鲜的……祭品……主人……一定会……喜欢……”
然后，洞口猛地闭合，墙壁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留下何邪一行人，站在即将崩塌的通道里。
头顶是公司的追兵，脚下是未知的陷阱。
身边还有一个刚刚背叛了他们、似乎还被什么诡异东西附身了的“同伴”。
绝境！
何邪的独眼中，暴戾的火焰再次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