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
顾长歌心中了然,
一切前因后果、命运脉络瞬间清晰透彻。
这宋肠镜看似是横亘在眼前的一场劫难,一块绊脚石。
实则竟是石秀秀获得那缕“先天火之神性”这份天大机缘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是一块关键的垫脚石!
而不是绊脚石!
‘若是现在就让我随手把这宋肠镜给灭了。’
顾长歌心念电转。
‘恐怕会直接斩断这条刚刚显化尚未成熟的因果线,严重影响,甚至彻底断绝了秀秀的那份机缘。’
‘仙帝道果的机缘,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不谨慎。’
之前的叶千絮,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说起来。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而顾长歌自己,对那面板中提到的“先天火之神性”也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这绝非寻常的天地灵火可比,而是涉及世界本源的一丝法则显化。
对于参悟火系大道、淬炼神通、凝练本源,乃至未来构筑自身帝路,都有着难以估量的价值。
这等机缘,既然看到了,自然没有错过的道理。
‘这宋肠镜,暂时还不能死。’
顾长歌迅速做出了决断。
‘至少,在榨干其作为垫脚石的价值之前,得让他活着,让他按照‘剧本’去推动机缘的发展。’
这才是他方才一直按兵不动,却没有真正动用底牌下杀手的根本原因。
他并非畏惧,而是在布局,在养“蛊”。
一切,尽在掌控。
思绪电转间,场中的对峙仍在继续,气氛并未因三位强者的阻拦而缓和多少。
宋肠镜死死盯着齐景春,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齐、景、春!给我滚开!我侄儿惨死在那小巷之时,你在何处?!为何不出手阻止?!”
“如今我要为侄儿报仇,铲除这凶徒,你反倒跳出来阻拦?这就是你儒家整日挂在嘴边、标榜的仁义道德?!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齐景春面对宋肠镜连珠炮似的质问,神色不变,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只是轻轻合上手中的书卷,目光平和地看向对方温声道:
“宋兄,还请稍安勿躁。我并非装死不见,而是出了意外,刚好不在。”
“令侄之死,确实令人遗憾,顾长歌虽然杀人行凶,但也并非有意为之,再加上小镇法则玄奥,自有其运转规律,非人力可以轻易干涉……”
“少他娘的跟我扯什么狗屁法则!扯什么意外!”
宋肠镜粗暴地打断齐景春的话,须发皆张,猛地伸手指向依旧安坐的顾长歌怒吼道。
“此子就在刚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已经亲口承认是他杀了我侄儿!”
“证据确凿,凶手就在眼前!你身为儒家圣人,主持此地秩序,竟然还如此偏袒包庇!”
“我宋肠镜戎马一生,快意恩仇,岂容一个黄口小儿如此欺辱?!今日若不给他一个血淋淋的教训,我颜面何存?!南骊国威严何在?!”
齐景春眉头微蹙,对于宋肠镜的粗鄙言语似乎有些不喜,但语气依旧保持着平和,劝解道:
“宋兄,顾小友或许言辞有所不当,冲撞了你。但你身为前辈,十境之尊,对一个炼虚境的小辈骤下杀手,于理不合,于规不容。”
“此地乃清静之地,是诸位道友探寻机缘交流道法之所,非是解决私人恩怨的生死擂台。看在你我相识一场,也看在此地诸多道友安危的份上,此事暂且作罢,从长计议,如何?”
“作罢?哈哈哈!从长计议?”
宋肠镜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讥讽。
“齐景春!你说得倒是轻巧!死的不是你视若己出的亲侄儿!受辱的也不是你!”
“你的面子?你的面子值他娘的几个钱?!若不是在秘境内,你这样的圣人老子单手锤杀!今天除非你将我宋肠镜当场格杀在此,否则,此子,我必杀之!谁也拦不住!”
话音未落,宋肠镜周身气血再次如同火山喷发般沸腾起来。
发出“轰隆隆”的沉闷声响。
段仇德和石蛮子脸色同时一变,毫不犹豫地再次踏前一步,周身气机勃发,与齐景春隐隐形成三角合围之势,将宋肠镜的气机牢牢锁定。
段仇德一把将酒葫芦塞回腰间,双手之上泛起暗红色的煞气光芒骂道:
“妈的,宋肠镜!给你脸你不要脸!真当老子怕了你不成?!齐先生好言相劝,你当是耳旁风!今天老子就把话放这儿,你想动顾小子,先问问老子这双拳头答不答应!”
石蛮子也沉声开口:
“宋王爷,莫要自恃武道强横便在此肆意叫嚣,此非英雄所为。秘境规则之下,众生平等,机缘面前,各凭本事。还请你自重,莫要因一己私怨,成了众矢之的。”
宋肠镜被两人连番抢白,更是怒火中烧。
他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实力和南骊国的威势,以及丧侄之痛的由头,这三人多少会有所忌惮,至少会让开道路,让他与顾长歌“公平”解决。
却万万没想到。
这三个至少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渡劫巅峰,竟然愿意为了一个蛐蛐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炼虚境小子,如此强硬地阻拦自己。
甚至不惜与自己、与南骊国彻底撕破脸皮!
当然,他心中也清楚。
最大的变数,依旧是那位看似温和,实则在这骊珠秘境内拥有近乎言出法随能力的齐景春。
他自己放言说能单手锤杀圣人,那也得是出了秘境,在没有规则压制的情况下。
在这合道之地,一位能够调动秘境本源之力的“无敌”圣人。
其分量,可不是他一个十境武夫可以轻易掂量的。
强行动手,吃亏的还是自己。
想到这里,一股强烈的憋屈和愤懑涌上心头。
他恶狠狠地瞪向依旧安坐如山的顾长歌,从牙缝里挤出充满杀意的狠话:
“小子!算你走运!有齐景春和这两个老东西护着你!但有本事你就一辈子躲在圣人的裤裆底下别出来!”
“否则,只要让本王在外面,在任何秘境之外的地方逮到你,定将你抽魂炼魄,挫骨扬灰,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宋肠镜对天起誓,必报此仇!”
说罢,他强压下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怒火,猛地一甩衣袖,就欲转身带着手下离去。
“走!”
今日面子已失,再留无益,徒增笑柄。
况且,小皇子既然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
当务之急是这骊珠秘境内还有其他重要的机缘需要他去谋划和夺取。
不能因小失大,在此地与齐景春等人死磕。
然而,就在他愤然转身,脚步刚刚迈出的刹那——
一个平淡的声音悠然响起。
“宋王爷,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