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夏边境,韩王昭的车驾在土路上疯狂颠簸,车轮碾过碎石,溅起漫天尘土。
身后百官的车马一路踉跄,紧紧跟着往夏国魏郡的方向奔逃。
“快!再快些!黑棋的人要追上来了!”
韩王昭扒着车架的车窗,声音因恐惧变得尖利。
原本梳理整齐的发髻早已散乱,几缕发丝贴在满是冷汗的额头上,哪里还有半分帝王威仪?
他频频回头,透过扬起的尘土,能清晰看见远处地平线上那抹黑色军阵正如同潮水般逼近;
更让他心惊的是,空中那几架巨大的热气球始终盘旋在头顶,像索命的乌鸦般甩都甩不掉。
身后不远处,火炮的轰鸣声、隐约的喊杀声清晰入耳。
他不敢停下,更不敢去想外城守军此刻的生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往西边逃,逃到夏国魏郡去。
想到这里,他懊恼地捶了一下车厢壁,心中满是悔恨。
这次实在是失算了——当初得知黑棋率军来攻,他本该沉住气,等中城、内城快要陷落时再逃。
那样既能争取更多撤退时间,也能让城池拖延敌军脚步。
可他早已被热气球与火炮的“妖术”吓破了胆,所以提前带着百官仓皇出逃。
谁曾想,黑棋竟连中城、内城都不打了,直接带着虞国的热气球部队和精锐骑兵,一路朝着他逃亡的方向追来。
反倒是他这突兀的西逃,让中城、内城没了虞军重点围攻,守军才算稍微缓了口气。
“大王,再往前一里就是魏郡边境了!
到了那里有夏国守军,黑棋就不敢追了!”
车夫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他拼命甩动手中的马鞭,马鞭在空中抽出清脆响声。
拉车的骏马吃痛,又加快了几分速度。
可话音刚落,一阵尖锐的呼啸便从头顶传来。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架热气球竟如同俯冲的猛禽,直直朝着韩王的车架逼近,吊篮里隐约能看到虞军士兵的身影。
“妖器!是虞军的飞天妖器追上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喊出声,声音里满是惊恐。
原本就慌乱的百官瞬间炸开锅,纷纷催动车马加快速度。
此时,黑棋正骑在战马上,率领一支精锐骑兵紧紧跟在韩王昭队伍身后。
“将军,韩王昭的队伍就在前面,离夏国魏郡边境已经不远了!”
身边的副将指着前方不远处的烟尘说道。
黑棋微微点头,眼神依旧冷峻:“加快速度,绝不能让他逃进魏郡!一旦他入了夏国境内,再想动手就难了。”
随着黑棋的命令,骑兵们纷纷提速,马蹄声如同惊雷般在官道上响起,离韩王昭的队伍越来越近。
韩王昭坐在颠簸的马车上,能清晰听到身后愈发逼近的马蹄声,甚至能看见地面上因马蹄奔踏扬起的尘土正朝自己这边蔓延。
他双手紧紧抓着马车扶手,脸色苍白如纸,嘴里不停念叨:“为什么追我?
他们不是该接着打中城吗?
为什么偏偏追着我不放……我已经逃这么远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就在韩王昭近乎崩溃时,天空中一架热气球突然朝着他们的方向快速下降了几分。
吊篮里的虞军士兵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夏国边境线,知道不能再等了。
为了逼停韩王昭的队伍,士兵们对视一眼,决定用炸药包威慑。
一名士兵迅速从吊篮里拿出用油纸包裹的炸药包,另一名士兵则点燃了引线。
引线“滋滋”地冒着火花,在风中微微摇曳。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将炸药包扔在韩王车架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用巨响和爆炸烟尘威慑韩王,逼他停下马车。
可谁料,炸药包脱手的瞬间,风向突然变了——一阵风猛地吹来,硬生生吹偏了炸药包的轨迹。
原本该落在地面的炸药包,竟直直朝着颠簸的车架飞了过去。
“轰隆”一声巨响,炸药包瞬间爆炸。
马车车厢被直接炸得四分五裂,木屑、碎片四处飞溅。
韩王昭毫无防备,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掀飞出去,重重摔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鲜血瞬间从他的嘴角和额头渗出,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紧随其后的黑棋看到这一幕,也愣住了。
他勒住马绳,拿出望远镜,看着前方被炸毁的马车和躺在地上的韩王昭,眉头微微皱起,低声自语:“这也太巧了吧?一下就炸中了韩王?”
身边的副将也有些意外,他看了一眼远处倒地不起的韩王昭,又望向前方不远处的夏国魏郡边境线,对黑棋问道:“将军,韩王眼看活不了,前方就是夏国边境,我们还追吗?
若是再往前,恐怕会与夏国军队起冲突。”
黑棋的目光扫过那些被追上后吓得瘫坐在地、瑟瑟发抖的韩国百官,冷声道:“追不追韩王已经不重要了。
把这些韩国百官抓起来,省得他们逃回中城、内城后,再琢磨着另立君主给我们添麻烦。
只要抓了他们,韩国的残余势力就成不了气候。”
副将立刻领命,挥手示意身后的士兵上前,将那些还在惊慌失措的韩国官员一个个控制起来。
官员们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有的甚至直接跪地求饶,可虞军士兵根本不为所动,将他们一个个捆绑好,押到黑棋面前。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从魏郡方向传来。韩国使者李默骑着马,身后跟着一队身披夏国铠甲的士兵,正急匆匆地赶来。
他满心想着,只要赶在韩王被追上之前抵达,就能救下韩王。
可刚出边境,他就看到了摔在地上气息奄奄的韩王昭,以及周围围拢的虞军。
李默瞬间僵在原地,脸上的焦急凝固成了震惊。
他甚至忘了拉住缰绳,胯下的战马因突然停下而发出一声嘶鸣。
他定了定神,猛地翻身下马,动作太急差点摔倒。他跌跌撞撞地跑到韩王昭身边,双腿一软半跪在地,颤抖着伸出手,却迟迟不敢触碰那满是鲜血的身体。“大……大王!您怎么会这样?”
李默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我已经带了魏郡的援军过来了啊!
您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好!怎么就……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韩王昭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
看到李默身后的夏国士兵,他浑浊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可很快又黯淡下去。
他张了张嘴唇,鲜血从嘴角溢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你……你怎么不早来……若你早来一步……”
话音落下,他的头便歪向一边,彻底没了气息。
李默抱着韩王昭的尸体,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哭声在空旷的边境上回荡,却丝毫改变不了韩国的命运——韩王已死,中城、内城群龙无首,百官被擒,韩国至此名存实亡。
他带来的夏国士兵们看到这一幕,也都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
另一边,黑棋看到赶来的夏国军队,眼神变得警惕起来。
他勒住马绳,示意身边的士兵做好战斗准备。虞军士兵们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目光紧紧盯着对面的夏国军队,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夏国军队的叶锦璃也看到了黑棋和他身后的虞军,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双方阵营就这样对峙着,谁也没有先说话,更没有先动手。
原地只剩下李默抱着韩王昭的尸体,那压抑的哭声在风中断断续续地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