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一只是匆匆看了一眼那架轮椅便移开了视线，但还是被对方捕捉到了。
“这是我爱人为我做的。”绛沧轻抚着轮椅扶手上镶嵌的宝石，眼神温柔缱绻，“她从前总说要打断我的腿，离开的时候便为我做了这个。”
初一微微张口但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干脆闭上嘴继续沉默。
“小羽儿的话你别介意，这孩子打小没见过亲娘，怕我一个人待着孤单，就总想给我找个伴。”
“不会。”林初一摇了摇头，要不是绛羽，他还得想办法从朱翎那儿离开。
“那就好，小仙君坐下吧，我们来聊聊正事。”绛沧用灵力驱动轮椅来到边上的一张矮桌案边，手朝着一旁的椅子微抬示意林初一坐下。
初一走近一看，才发现这桌案上是一片沙盘，一方是雪山，一方是丛林，一方是海域，一方是戈壁。
这布局不就是……
林初一看向对面的绛沧。
“没错，这是这方世界的地图。”绛沧肯定了林初一心中所想，“这副地图沙盘是我同爱人近千年来一点一点完善的，我们去过太多神秘之地，得到了一些关于世界的信息。”
“这方世界，应当有灾厄即将降临。”
绛沧说这话时目光并未落在沙盘上，而是看着林初一，将他波澜不惊的表情收入眼底。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甚至知道得更多，”
“是。”林初一抬眼看向他，眼中既没有对未知灾厄的恐惧，也没有想要战胜它的斗志。
“还有多久？”
“如果你说的是这个世界本身的灾厄，那么还有不到七十年。”林初一话音一顿，他不确定那些能不能说得出来，规则会限制他将一些东西透露给不该知道的人。
“世界之外还有危机？”绛沧看着林初一，猜到了什么，开始提问。
“是。”
“还有多久？”
“不到一年。”
骤然紧迫的时间让绛沧敛眸蹙眉，略带审视的目光落在林初一身上。
初一只是淡淡地看回去。
“这样重要的信息，为什么会是由你这样毫不在乎的人获得。”绛沧对林初一这事不关己的态度颇有微词。
“或许就是因为我不在乎，所以才能知晓，谁知道呢。”林初一看向沙盘中的北境森林和望清宗，心中的情绪仿佛隔了一层薄膜，模糊不清，昏昏沉沉。
有时候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天生就冷血无情，他似乎并不太在意这个世界会如何。
他喜欢北境森林，喜欢月姨，喜欢月九他们，喜欢团子，喜欢鹿城的小院，喜欢师父，喜欢江红练陆长生那群孩子，喜欢望清宗的师弟妹，可这些喜欢却时而无比鲜活，时而又无关轻重。
他喜欢这些人和事物，却鲜少留恋。他像是一个走马观花的过客，博爱而无情。
只是这些心思不该让人知道，太过伤人了。
绛沧看着对面静静站着的人，毫不掩饰自己不满的情绪。
他作为妖族的首领，接受了妖族上万年的传承，守护妖族上千年，对于这方土地有着极深的感情，这是他们的家园，是他们生来便要守护的地方。
在见到林初一前，他无法想象会有人能看着这个世界被毁灭而无动于衷。
但或许林初一说得对，不在乎的人往往能看到更多。而他想要守护这方水土，也需要林初一的帮助。
“你接下来要做什么？”绛沧问道。
“不知道。”并非敷衍，林初一确实不知道。他根本没想过自己会站在这里，在他的预想里，此刻的他该在万界之树中，而站在这里的人应该是仙尊。
如果是仙尊，大概会满腔热情地想要拯救这个世界吧，毕竟他都愿意为了这个世界散尽修为魂飞魄散。
绛沧听到这个回答，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气得深吸了几口气，若是年轻时他肯定要把这小子绑起来暴揍几顿。
“你就没得到过什么有用的方法吗？”绛沧温润的面容略有些扭曲，语气也带着些咬牙切齿。
“我不知道什么方法有用，我只知道有人成功过。”林初一先前的目标是给仙尊养魂复活仙尊，并未太多地关注怎么拯救这个世界。
但对面的人似乎快要按耐不住把他揍一顿了，林初一识趣地把储物镯里可能用的上的东西都翻了出来。
一根来自万界之树的冰晶树枝，一卷在黑霄秘境里得到的打不开的卷轴，一颗好像跟养魂有关用法不明的珠子，还有一堆团子的零食玩具、江红练他们给的灵药剑谱话本灵符等等。
林初一把老底都给掏出来了，但对面的人似乎看起来更想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