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点点头，没说话，示意他继续看竹简。
竹简上的字是小篆，写的是段游记，说“西去三十里，见石如虎，水绕三星，珠在其中”。
上次他以为“石如虎”是指山形，后来才发现是块刻着虎纹的石碑。
林少轩摸着竹简上的水渍痕迹：“这游记里的‘水’不是河流，是指地下水脉。
‘三星’是三块星形的石头，应该在城西的古河道附近。”
最后是青铜罗盘。罗盘上没有刻度，只有八个方向刻着奇怪的图案。林少轩转动罗盘，发现底盘能拆下来——里面藏着张卷着的丝绢。他小心翼翼地展开丝绢，上面画着张简易地图，标着个红点。“这罗盘是钥匙，”他抬头看向苏锦，“丝绢上的红点，应该就是某个遗迹的入口。”
苏锦眼里的笑意深了些，却突然又拿出个陶片：“再解这个。这是从黑风洞捡到的，上面的符号没人认得。”
林少轩接过陶片——上次没有这个！他心里一紧，仔细看陶片上的符号。符号是用指甲刻的，歪歪扭扭的，有点像小孩子的涂鸦。他突然想起黑风洞石壁上的刻痕，和这符号有点像。“这不是文字，”他沉吟道，“是标记。黑风洞的石壁上也有类似的，可能是以前的人用来记路线的。”
苏锦哈哈大笑起来，拍着桌子：“好！好！既有力气又有脑子，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他从抽屉里拿出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灵探”二字，“从今天起，你就是灵探总会的人了。”
林少轩接过令牌，触手冰凉。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要面对的，是灵探总会内部的人，还有那个他必须再遇的虞婉儿。
灵探总会的据点藏在旧城区的钟表铺后屋。柜台后挂着排古董钟，其中个黄铜座钟的钟摆正以诡异频率晃动——林少轩知道，钟摆下就是通往密室的暗门。自加入总会后，他跟着苏锦跑了三趟遗迹勘探，凭上次积累的经验破解了两处西周符文机关，如今已是能独当一面的核心成员。
“少轩，过来认认人。”苏锦拄着拐杖往密室走，屋里摆着十多张桌子，七八个人正围着投影屏讨论着什么。林少轩刚把背包放在桌角，目光扫过人群时，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角落窗边，个穿米白色连衣裙的女子正蹲在地上整理古籍。她发梢沾着点灰尘，侧脸轮廓柔和得像水墨画，眼尾那颗朱砂痣在晨光里若隐若现——是虞婉儿。和上次一模一样的眉眼，连指尖捻着书页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上一世他就是在这里对她动了心，总觉得她和前世女友是同一人，连说话时轻轻眨眼的小动作都复刻得丝毫不差。直到最后那把淬毒的匕首刺穿后背，他才在剧痛中看清，那不过是精心织就的假象。
“少轩？发什么愣？”苏锦推了推他，“那是虞婉儿，新加入的古文研究员，据说家学渊源，能解战国之前的密文。你以后多跟她学学。”
虞婉儿听见动静转过头，看见林少轩时愣了愣，随即露出个温软的笑：“你就是林少轩吧？苏老先生总提你，说你破解符文的本事比老成员还厉害。”她的声音像浸了蜜的春水，尾音轻轻上扬，和记忆里分毫不差。
林少轩喉结滚动着压下心头的寒意，只淡淡点头：“嗯。”指尖却悄悄攥紧了口袋里的青铜令牌——那是通过考验时苏锦给的信物，边缘被他磨得发亮。
虞婉儿脸上的笑僵了半秒，似乎没料到会遭冷遇。旁边络腮胡的王哥凑过来打圆场：“小虞别介意，少轩刚从城外遗迹回来，估计累着了。他就是这性子，干活时猛得很，平时话少。”
接下来三日，林少轩刻意绕着虞婉儿走。她借故捧着《商周金文考》来请教能量检测仪的用法，他就把研究仪器的李姐拉过来当“老师”；她托人带话想约他去古籍馆查资料，他直接以“整理遗迹报告”为由回绝。可该来的终究躲不过——第四日清晨，苏锦拿着张泛黄的地图走进密室，拐杖重重敲了敲桌面：“探测器在昆仑墟北麓捕捉到灵蕴珠的能量波动，这次行动分两组，少轩带组走西侧峡谷。”
投影屏上随即亮起昆仑墟的三维模型，红色能量点在冰川下闪烁。林少轩盯着模型里的暗河标记，突然听见苏锦补充：“小虞懂古文，得跟着解读遗迹符号。你们俩一组。”
他猛地抬头，正撞见虞婉儿投来的目光——她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随即又覆上温顺的笑意。林少轩捏了捏令牌，终究没开口反对。他知道，这或许是摸清她底细的最好机会。
散会后，虞婉儿抱着卷竹简凑过来：“林哥，这是昆仑墟出土的楚简拓本，里面提到‘水精藏于冰穴’，说不定和灵蕴珠有关，咱们路上对对？”她刻意把“林哥”叫得亲昵，指尖若有若无擦过他的胳膊。
林少轩侧身避开，从背包里翻出本《西周星象文考》推过去：“我看这个就行。”那是上次苏锦送他的书，夹页里还留着虞婉儿当年故意译错的符号注释——这次他倒要看看，她还怎么装。
虞婉儿拿起书翻了两页，指尖顿在某页批注上，脸色白了白：“这书……”
“苏老先生给的。”林少轩打断她，背起背包往外走，“明早八点出发，别迟到。”
走出钟表铺时，月光正落在青石板路上。林少轩摸出藏在靴筒里的匕首——上次他就是因为没带武器，才在最后关头任人宰割。冰冷的金属贴着脚踝，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不少。
次日清晨的越野车在戈壁滩颠簸时，虞婉儿果然没闲着。她坐在副驾驶，时不时转头问他：“林哥以前去过昆仑墟吗？听说那里的冰川下有千年不化的冰尸呢。”“你好像很懂机关？上次苏老先生说你在遗迹里拆了连环箭阵？”林少轩要么嗯一声，要么干脆装没听见，目光始终盯着窗外掠过的沙丘。
直到车停在废弃科研基地门口，虞婉儿突然轻呼一声：“呀，这里好阴森。”基地铁门锈得掉渣，玻璃碎得只剩框架，风灌进去时发出呜咽似的响。林少轩拎着探测仪往里走，没回头：“怕就别来。”
基地里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脚踩在碎玻璃上咯吱响。虞婉儿跟在他身后，突然“啊”了一声——她的裙摆被铁钩勾住，露出截白皙的脚踝。“林哥能帮我一下吗？”她咬着唇拽了拽，眼里泛着水光。
林少轩头也没回：“自己解。”探测仪突然发出“嘀嘀”声，屏幕上的能量波正往地下一层倾斜。他拨开挡路的铁架往里走，身后传来布料撕裂的轻响，虞婉儿小跑着跟上来，声音带着委屈：“林哥是不是讨厌我呀？”
“任务期间，说正事。”林少轩蹲下身查看地面的裂缝，这里的混凝土有被重物砸过的痕迹，“探测仪显示灵蕴珠的能量源在地下三层，但入口应该被封死了。”
虞婉儿突然指着墙角的铁梯：“你看那里！好像能下去！”铁梯锈得只剩骨架，悬在通往地下的洞口。
林少轩刚要爬上去，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金属碰撞声——是信号发射器的声音！他猛地回头，虞婉儿正飞快把什么东西塞回口袋，脸上还带着没藏好的慌乱：“怎么了林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