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柱把最后一块腊肉扔进陶罐时,胡媚儿正坐在火堆边择菜。
她的脚踝还缠着纱布,不能久坐,便垫了块厚厚的鹿皮,红衣裙摆铺在草地上,像朵盛开的罂粟。阳光透过她的发梢,在侧脸投下细碎的金斑,连择菜的动作都带着股说不出的娇憨。
“慢点择,别碰着伤口。”张铁柱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星溅起时,映得胡媚儿耳尖发红。自昨天她被蛇咬后,他就变得格外小心,连递水都要亲自送到她手里,生怕她再受半点磕碰。
胡媚儿仰头冲他笑,手里举着颗饱满的野蘑菇:“你看这蘑菇,长得像不像八珍鸡下的蛋?”她的指尖沾着点泥土,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等我好了,咱们去后山采,听说雨后的蘑菇最鲜。”
张铁柱被她逗笑,走过去蹲在她身边,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菜篓:“安分点养伤,想吃什么我去采。”他的指尖擦过她的手背,带着柴火的温度,胡媚儿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手,却没躲开,反而往他身边凑了凑。
陶罐里的腊肉炖蘑菇咕嘟作响,香气混着青铜碎片逸散的灵气在空地上弥漫。冰瑶提着药篓从外面回来,见两人头挨着头说话,胡媚儿的手指在张铁柱手背上画着圈,便识趣地往自己的山洞走:“我去煎药,你们慢用。”
“冰瑶姐姐一起吃啊!”胡媚儿扬声喊,却被张铁柱按住肩膀。他凑近她耳边,声音低得像叹息:“别叫她,让我们清静会儿。”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胡媚儿的脸颊瞬间烧起来,连耳根都红透了。她低下头,假装专心择菜,指尖却不听话地抖着,连最外面的老叶都择不下来。张铁柱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伸手覆在她的手上,帮她把最后几片菜叶摘干净。
“尝尝咸淡。”他舀了勺肉汤,吹凉了递到她嘴边。陶勺碰到唇瓣的瞬间,胡媚儿下意识地张开嘴,滚烫的汤汁滑入喉咙,带着浓郁的肉香,却没盖过他指尖残留的温度。她含着勺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像只得到糖果的小猫。
张铁柱的心猛地一颤,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在她唇角轻轻舔了下。咸香的汤汁混着她唇上的清甜,像股电流窜遍全身,让他忍不住喉结滚动。胡媚儿的眼睛瞬间瞪圆,嘴里的勺子“哐当”掉回陶罐,溅起的汤汁烫得她低呼一声,却没推开他。
“你……”她的声音带着颤音,脸颊红得能滴出血。
张铁柱没说话,只是捧着她的脸,又吻了下去。这次的吻不再克制,带着腊肉的咸香和山野的清气,辗转厮磨。胡媚儿的手臂先是僵硬地举着,后来慢慢放松,环住他的脖子,指甲轻轻掐着他的后颈,像在确认这不是梦。
火堆的噼啪声,陶罐的沸腾声,远处八珍鸡的咯咯声,都成了这吻的背景音。阳光穿过两人交缠的身影,在草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谁在悄悄眨着眼睛。
“火……火要灭了。”胡媚儿喘着气推开他,鼻尖抵着他的鼻尖,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汗珠。
张铁柱这才想起火堆,慌忙添了根柴。火焰重新窜起,映得两人的脸忽明忽暗,空气里除了肉香,又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甜意。他看着胡媚儿红肿的唇瓣,突然觉得这锅腊肉炖蘑菇,还没她唇上的滋味诱人。
吃饭时,胡媚儿始终低着头,只用勺子小口小口地舀汤。张铁柱却没闲着,一会儿给她夹块肉,一会儿帮她吹凉汤,忙得不亦乐乎。阳光渐渐西斜,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草地上紧紧依偎着,像从未分开过。
“我帮你换药吧。”张铁柱收拾碗筷时,瞥见胡媚儿脚踝的纱布渗了点血。她今天动得太多,伤口怕是又裂开了。
胡媚儿点点头,乖乖坐在石床上,看着他解开纱布。伤口周围的红肿已经消了不少,只是愈合的皮肉还嫩得很,泛着淡淡的粉色。张铁柱用温水轻轻擦拭,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指腹偶尔碰到她的皮肤,惹得她一阵轻颤。
“还疼吗?”他蘸了点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伤口周围。
胡媚儿摇摇头,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他低头时,下颌的线条格外清晰,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着浅影,连专注的样子都让人心跳加速。她突然伸出手,轻轻抚过他的眉骨,指尖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张铁柱的动作顿住,抬头撞进她的眼眸里。那里没有了往日的娇俏,只有满满的认真,像藏着片星空,亮得让他移不开眼。他放下药膏,握住她的手,往自己唇边带,在她的指尖轻轻吻了下。
胡媚儿的呼吸瞬间乱了,身体软软地靠在石床上,看着他一点点靠近。他的吻落在她的额头,鼻尖,最后停在唇上,温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这次她没有躲,反而主动踮起脚尖,迎合着他的吻,像株缠绕着大树的藤蔓,再也不想分开。
夕阳落尽时,张铁柱抱着胡媚儿躺在铺好的干草上。她的脚踝不能压,便小心翼翼地枕在他的臂弯里,红衣散开,与他的白衫交缠在一起,像幅被揉碎的水墨画。洞外的风声渐起,带着山林的清气,却吹不散洞里的暖意。
“张铁柱,”胡媚儿的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声音轻得像梦呓,“你会不会觉得我麻烦?”
“傻话。”张铁柱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你是我的宝贝,怎么会麻烦。”
胡媚儿往他怀里缩了缩,把脸埋在他的颈窝。他的气息裹着她,像层温暖的茧,让她想起小时候生病,他也是这样抱着她,整夜不睡地守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过,甜得让她心口发颤。
“我喜欢你。”她突然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张铁柱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低笑出声,在她发顶狠狠亲了口:“我知道。”
“你知道?”胡媚儿抬头瞪他,眼睛里却闪着笑意。
“当然知道,”他刮了下她的鼻尖,“从你总爱跟着我身后,一口一个‘铁柱哥’的时候就知道了。”
胡媚儿的脸颊又红了,伸手捶了他一下,却被他抓住手腕,按在头顶。他的吻再次落下,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将她所有的话都堵回喉咙里。洞外的月光透过石缝照进来,在两人身上洒下银霜,青铜碎片在角落里泛着淡淡的光,像个沉默的见证者。
不知过了多久,胡媚儿在他怀里渐渐睡去,呼吸均匀而安稳。张铁柱睁着眼睛看着洞顶,指尖轻轻抚过她柔软的长发。
火堆的余烬偶尔发出噼啪声,像谁在轻轻哼着歌。张铁柱低头看着胡媚儿恬静的睡颜,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有她在怀里,连梦都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