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议事厅瞬间炸开了锅。
杨雄昌在首座上身子一晃,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他这孙儿……
胆子也太肥了!
但转念一想,这几日这些人咄咄逼人的嘴脸,老爷子心里又涌起一阵快意。
“宰了这小杂种!”
“今日不杀此子,誓不为人!”
以五长老为首,百余人杀气腾腾地围了上来。
杨雄昌眯起眼睛,袖中真气暗涌。
谁敢动他孙儿一根汗毛,他就让谁血溅五步!
“诸位口口声声要脱离杨家……”杨小凡的声音忽然拔高,压过满堂喧嚣,“想必早已找好去处了吧?”他环视众人,目光如刀,“那么请问,你们的新家在哪儿?”
这一问,犹如一盆冷水浇下。
五长老等人面面相觑,气势顿时弱了三分。
他们确实问过杨学涛退路,对方只说“自有安排”……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杨学涛。
这位二爷脸色阴晴不定,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杨小凡看在眼里,嗤笑一声:“你们也太高看他了。”
“脱离杨家后……”杨小凡踱着步子,声音不紧不慢,“住山洞?还是睡大街?”
他忽然转身,厉声喝道:“你们的妻儿老小吃什么?修炼资源从哪来?仇家上门谁护着?”
每问一句,那些长老的脸色就白一分。
他们习惯了杨家的锦衣玉食,每月俸禄按时发放,子弟有专人教导……
这些,杨学涛给得了吗?
五长老强撑着喝道:“休要危言耸听!学涛早就……”
“那请便。”杨小凡直接打断,侧身让开一条路,“大门在那边,要走现在就可以。”他嘴角噙着冷笑,“怎么,舍不得了?”
满堂死寂。
方才叫嚣得最凶的几个执事,此刻却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涨红着脸不敢动弹。
杨雄昌身后的长老们暗自咋舌。
这小少爷好狠的手段!
这是把杨学涛逼到墙角了啊……
“诸位放心!”杨学涛突然高声喊道,额角青筋暴起,“我杨学涛对天起誓,绝不会亏待……”
“那你敢说吗?”杨小凡猛地逼近,眼中寒光暴涨,“准备带他们投靠谁?”
他一字一顿道:“说说你打算依附哪一个势力?”
“什么?”
满座哗然。
几位长老“唰”地看向杨学涛,眼中满是惊疑。
杨学涛的手下们面面相觑,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们心里都清楚,若是真跟着杨学涛投靠其他势力,那就彻底成了杨家的叛徒。
就算分了家,他们骨子里流的还是杨家的血。
可一旦投靠外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放屁!”
杨学涛终于按捺不住,一声怒吼震得大厅嗡嗡作响。
他双眼赤红,指着杨小凡的手指都在发抖:“你这是在血口喷人!”
杨小凡负手而立,衣袂无风自动。
他目光如电,缓缓扫过众人:“是不是血口喷人,你心里最清楚。现在,愿意留下的,当众认错,杨家既往不咎;想跟杨学涛走的,请便。”
这番话掷地有声,竟隐隐带着一家之主的威严。
在场众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恍惚间竟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才是杨家真正的主心骨。
杨雄昌端坐主位,一言不发。
这沉默就是最大的支持。
杨小凡这一手挑拨离间用得恰到好处。
他早就注意到,这些跟随杨学涛来的人,眼神中分明透着对杨家的留恋。
“杨小凡!”一个执事突然站出来,声音却没了先前的底气,“你、你一个晚辈,凭什么说这种话?”
正是杨熊惨死的景象,让他们的心防出现了裂痕。
“小凡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杨雄昌终于开口,声音不怒自威,“愿意悔过的,写份悔过书;执意要走的,杨家不留。”
这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
杨学涛身后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有人开始交头接耳,有人低头搓着手掌。
他们习惯了杨家的庇护,真要跟着杨学涛出去闯荡?
就凭杨学涛一个幻灵境,在中太州能掀起什么风浪?
人心一旦动摇,就像决堤的洪水,再也拦不住了。
“家主!”一个叫杨凌的执事突然跪倒在地,声音哽咽,“我、我鬼迷心窍……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杨雄昌起身,亲自将他扶起:“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这一幕看在其他人眼里,心思更加活络了。
“杨超!你这个不孝子!”
一声怒喝从厅外传来。
只见一对老夫妇踉跄着冲进来,老人气得胡子直抖:“我杨家没有你这样的逆子!”
“爹!娘!”杨超扑通跪下,啪啪地抽自己耳光,“儿子错了!儿子该死!”
老妇人颤巍巍地也要跪下:“家主,求您……”
“使不得!”杨雄昌连忙搀住,“是我这个家主没当好,怪不得孩子。”
杨小凡悄悄对爷爷竖起大拇指。
这一老一少配合得天衣无缝。
转眼间,又有四五个人脱离杨学涛的阵营,纷纷表示愿意悔过。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杨学涛站在族堂中央,面色铁青地看着曾经追随自己的族人一个个离去。
那些往日里谄媚讨好的面孔,此刻只剩下冷漠与疏离。
他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杨长老,对不住了……”
一名执事低着头从他身边快步走过,声音细若蚊蝇。
“滚吧!”五长老怒目圆睁,一把推开那人,“往日里吃里扒外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般畏缩?”
十八长老木然地站在原地,浑浊的老眼望着祠堂上方那块“忠孝传家”的匾额。
那上面还留有他儿子当年亲手擦拭的痕迹。
他忽然觉得胸口发闷,像是有人用钝刀在一点点剜他的心。
眨眼间,偌大的族堂只剩下他们三人。
方才还熙熙攘攘的百余人,如今空落落的像是秋后的麦场,只剩几根孤零零的麦秆在风中瑟缩。
“老十八……”杨学涛声音沙哑,“你若后悔,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十八长老浑身一震,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挣扎之色。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颓然摇头:“我那孩儿……终究是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