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立刻冲过去从宋楚手中夺走了签到表，冰冷的目光不善地扫过玩家。
“恭喜啊，游戏已经过了一半时间，没一个死的。”
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最后几个字。
看着玩家们的目光更是丝毫不掩饰的“你们赶紧去死吧”。
两根手指抽走薇薇安手上的签到表，宋楚干脆利索地第一个签上了假名字，将签到表丢回收银台，留给其他人去签名。
宋楚路过薇薇安看她如此不开心，于是十分好心地建议道：“你要是迫不及待，可以去做第一个。”
似是觉得用词不够精准，补充道：“第一具。”
生硬的咯吱声从薇薇安身上传来，她把牙都快咬碎了，看了眼宋楚身后，冷笑一声：“走着瞧。”
新的一天，第一个顾客就是崭新的面孔。
蓬松银白的头发，老旧的针织衫上衣，磨损严重的塑料菜篮子，以及捣在地板上哒哒响的木头拐杖。
开门大吉，古怪老太婆。
调查单上那位战力不明危险程度五颗星的高危人士。
等急了就送玩家见上帝的暴躁老奶。
众人瞬间头皮一炸。
第一位可以攻击玩家甚至可以杀人的狠角色来了！
仿佛面对的不是干巴小老太婆，而是一头恐怖的鲨鱼，一群人安静如鸡地看着身材干柴的小老太婆拄着拐杖哒哒哒地沿着路线往货架方向走去。
宋楚飞快地门外看了一眼，门口拥挤着等待进入超市的人群中，除了大量的山谷巨人就是六七个夹杂其中的白领男女。
第一波顾客中，古怪老太婆只有一位。
运动服女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带着两个弟弟跟上古怪老太婆：“一会儿看她头顶上出现了什么物品，用最快的速度找出来，千万不能拖到她发狂。”
大量的山谷巨人很快排着队塞满了超市，令原本宽敞的超市看起来变得无比拥挤。
已经有几个白领男女开始在零食货架前徘徊。
如果不小心让某个发狂的纸尿裤毁坏了货架上的东西，而东西又恰好是古怪老太婆要的。
那可就是不得不死人的局面了。
宋楚立刻走了过去，熟练地拎起一只纸尿裤就开始打结手脚……
古怪老太婆停在了堆满日用品的货架前，没有牙齿的嘴皱巴成一团皮肉，她的头顶上飘出来的是一把蓝色的苍蝇拍。
从整整五个堆满杂物的货架上翻找一把苍蝇拍，寻物的困难程度比之白领男女的直线飙升。
要知道，每一个货架上都堆得满满当当，至少有上千件杂物。
宋楚在处理纸尿裤，运动服女人带着寸头男、吊梢眼一人翻找一个货架，黄毛和孙华景努力地在扒拉剩下两个日用品货架。
“堆放杂物的时候有谁记得苍蝇拍的大概位置吗？东西太多了，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
“不成啊姐，堆放这些杂物的时候都是随便放的，因为货架上的位置不够，好多日用品都是见缝插针强塞的，根本顾不得仔细去看。”
东西又多又杂，翻找起来难度极大。
寸头男手忙脚乱又心急火燎，余光一瞥，那个h的麻杆家伙已经把货架上的东西扒拉了下来，大量的日用品胡乱铺了一地，直接埋到脚脖子间。
“奶奶的，你这是什么找法！”
“你别说，他这种胡来的办法还真方便，东西铺开了就是更容易找一些。”
于是另外几人也都咣咣抱着货架上成堆的杂物往地板上铺，很快将货架扒拉个精光，然后爬在地上，努力将满地的杂物分散开去找。
古怪老太婆头顶上的进度条爬得很慢。
如果说纸尿裤发狂的时间大约有一分钟，那么距离古怪老太婆打人差不多有足足两分钟的时间。
宋楚花费了一分钟时间，飞快地处理了那些纸尿裤。
古怪老太婆的情况最为紧急，来不及给白领男女找他们要的零食，纸尿裤先全部捆起来，这样即便发狂了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宋楚看了眼古怪老太婆头顶上还剩一半的进度条，又看了眼云朵框里蓝色苍蝇拍的图案，不由得按了按眉心。
怪不得系统介绍游戏类型中有一个标签是“记忆”。
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变态的寻物环节。
怪不得第一天所有的货物都需要玩家动手来一一摆放到位。
无论玩家们怎么磨蹭，薇薇安、监管熊孩子、甚至是系统都没有一个着急催促玩家的。
原来第一天充分的时间准备都是为了减轻这一寻物环节的难度。
如果玩家在货物摆放时费些心思整理一下，按照物品的颜色、大小乃至相近用途来摆放，寻找起来的压力会减轻不少。
可关键是，没有人能未卜先知想到这样一个寻物环节。
宋楚的记忆力是不错。
但他还不至于把几千件物品都是什么，摆放在货架的哪个位置都一清二楚。
更别说这里远不止一个货架。
蓝色苍蝇拍。
宋楚捏了捏眉心，调动记忆去想。
苍蝇拍……蓝色……
他之前没事的时候翻了一遍日用品的货架，但好像根本没有苍蝇拍这么个东西，要知道苍蝇拍的手柄细长找起来还算明显。
不应该一点印象都没留下。
飞速运转的神经元使得宋楚的脑子迅速变得滚烫，一度眼前都是模糊的景象。
带颜色的物品不算多，蓝色的有一百多件，五个货架上都有一些……可没有一件形态接近苍蝇拍这种东西。
是他记错了还是忽略了？
如果是正常状态下，过目不忘记上上万件物品还有可能。
可因为黑雾的原因，他不得不迟了三天返回非人院，应急药只能发挥一半的效果，药效优先供给身体机能，导致他这两天脑子都是懵的。
“物品不要放在绿色箭头的路线上，万一被过路的山谷巨人踩碎，哭都没地儿找。”
宋楚皱着眉踢开一个摆放在绿色路线上的梳子道。
“草草草！差点忘了这茬！”寸头男惨白着脸爬在地上飞快地把散落在绿色箭头路线上的一些杂物扒拉回来。
宋楚提着黄毛的衣领扔到一旁，从满地的杂物中精准地刨出十来样蓝色的物品。
都不是苍蝇拍。
他又去孙华景负责的货架旁找。
大孝子忙给大腿爹腾地儿，他指着一撮儿翻出来的蓝色物品：“蓝色的日用品我翻出来一些，都堆在这了。”
为了方便寻找，什么深蓝、浅蓝、天空蓝……他都刨出来堆一起了。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着，他们这几个人仿佛头顶悬着将落的铡刀，跪在地板上拼命翻杂物时手都是哆哆嗦嗦地抖。
货架尽头那浑身没有几两肉干巴瘦的小老太倒是一派闲适，浑浊的眼珠在满头大汗的玩家身上骨碌碌地巡视转圈，手中的拐杖像是催命的钟，“哒哒哒”不停地在地板上敲。
哒、哒、哒……
她每落下一声都仿佛有一秒钟的时间流逝了，随着她急促的敲击声，玩家的神色越来越慌，一颗心仿佛被反复沸油煎熬着。
黄毛最先忍不住了，他一双眼满是通红的血丝，崩溃地指着货柜后的那些大妈们骂：“找不到！见鬼的苍蝇拍根本找不到！你们几个还卖什么水果，不想死都他妈过来找啊！”
“不行！这时候山谷巨人正多，如果不趁机多赚一些童话币，差距只会越拉越大。”运动服女人毫不犹豫打断了他的叫嚣。
黄毛扯着嗓子吼：“还赚个鸟钱！再找不到东西我们就要死了！”
“不会，找不到她要的东西，古怪老太婆也只会杀一个人，而赚不到足够的童话币死的才是全部人。”运动服女人脸上的表情冷静得近乎有种麻木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