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理监管的审判者正钻在果冻堆里仓鼠般吃个不停，唯一露出来的只有她那双白嫩嫩的小胖脚丫子。
不知道吃得有多开心，以至于兴奋地用脚脚踹空气。
安拉送了她小山般的一堆果冻，熊孩子吸溜果冻的声音从那个大箱子传出就没断过，她对系统的声音充耳不闻。
也是，代个班还能指望人有多尽责？
于是系统的处罚指令只能落在了店里唯一的真打工人薇薇安身上。
一直如同人偶般站立的薇薇安终于动了，漆黑的眼球转动了几下，开始寻找破坏游戏场景的玩家。
宋楚扫了眼那群玩家，决定藏木于林，向他们所在位置走去。
玩家们：你不要过来啊！
众人眼睁睁看着他走来，不由得咬着后槽牙暗骂。
你特么这会儿知道合群了！
滚啊！别来沾边！
他们齐刷刷后退一步，以表示自己跟宋楚的泾渭分明。
薇薇安帽檐下漆黑的眼珠扫过玩家，“玩家宋有财。”
她叫了两遍，宋楚才意识到是自己。
于是微微抬眼，吝啬地给了一个字。
“嗯？”
“破坏实物游戏场景，打碎游戏地板一块，罚款童话镇银币一枚，相当于一百枚童话币，一童话币等于一铜币，接受任何支付手段。”薇薇安看着他，一板一眼十分完备地把处罚金额和支付的货币种类念了一遍。
实物游戏场景，看来大黄鸡那种临时搭建的就算虚拟场景了。
宋楚抬眸：“不能从工资里扣？”
薇薇安第一次有种把帽子摔他脸上的冲动，努力调动着惨白脸上每一根死去的神经，挤出一抹堪称狰狞的冷笑。
“你一个实习售货员哪来什么工资？”
做梦呢。
宋楚撩开眼皮，对万恶的资本家表达了鄙夷。
“这是进口地板，童话镇建材厂最贵的材料，陶瓷国度特供的优质黏土，你需要照原价赔偿，如果你无力支付赔偿。”
薇薇安的话停顿了一下，目光带上了一丝名为活该的快意。
“我会为你找一份能够挣钱的零工，直到你把债务还清。”
宋楚：“说说看。”
“朱急的黑工坊后厨现缺一个洗碗工，一个小时一铜币，你刷够100小时的碗，就能挣到100铜币。”
“当然，如果你不幸身亡，你的债务自会清零。”
宋楚：“这么体贴？”
薇薇安：“你应得的。”
仅目前全球所开放的游戏中，尚没有一个把货币纳入奖励的。
所以她认定了宋楚无力支付赔偿，摘下红白棒球帽抛了出去。
“稍等，我会通知朱急来接你走。”
你马上就可以滚了。
棒球帽在空中高速旋转，最后变成了一扇油腻腻的小木门。
薇薇安迫不及待送客：“滚吧。”
宋楚：“急什么？你不是说有人接么？”
薇薇安：“呵，怎么，你想让他扛你走？”
宋楚：“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免费的坐骑为什么不要。”
薇薇安扭头踢了一脚门以表达催促，然后看着宋楚露出一个不屑的眼神。
“来了来了！”
沉闷的声音从小木门后传出。
积累了经年油污的圆形把手被转动。
吱扭一声。
门开了。
一头身形肥大的怪猪穿着厨师服站在门框后面，他丑陋巨大的猪头上戴着高耸的厨师帽，帽子乃至衣服都脏兮兮布满了一团团洗不掉的黄色油污。
朱急似乎是正剁着肉就跑了过来，手中还握着巨大生锈的剁骨刀，刀刃上带着黏腻的肉沫和鲜红的血。
他的厨师围裙上同样被溅上了一串血滴，看起来触目惊心。
朱急肥硕而庞大的身躯努力地从狭小的门框挤了进来。
他高大的身形站在明亮的超市中极具压迫感，明亮的白炽灯将他身上粗粝的猪毛映照得分毫具现。
大妈等人吓得魂不附体，缩在货架后张望：“天呀，这是什么怪物！”
他们在心底里都觉得宋楚死定了，一个个离得远远的冷眼旁观。
薇薇安哼了一声道：“听说你要招工，这里有位实习售货员欠了一个银币的赔款，我希望你能把那份临时工作给他。”
一身的肥肉局促地挤压在厨师服里，朱急低下他丑陋的猪头脑袋，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
“没问题的，亲爱的薇薇安，我这里正缺一锅肉汤的食材……啊不是，你知道的，肉汤美味，客人很喜欢，生意特别好，导致要刷的碗堆成山了快！”
他漆黑的小眼垂涎地落到宋楚身上，察觉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又及时弥补了回来。
黑心餐馆生意红火，人手不够忙不过来，现急招刷碗工一名，待遇丰厚，有意者速联系朱急厨师。
这是他贴在告示展牌上的招工单内容。
上面这些当然都是假话。
他从不出售秘制肉汤，也不需要刷碗工，他急缺的是炖肉汤的汤底和下锅的食材，才在童话镇上贴了招工的宣传单。
朱急的眼珠急切地黏上了宋楚白皙的皮肤，称赞地话语说的颠三倒四。
“年轻人好，年轻人肉嫩……啊？我是说，他们的肉体很新鲜，干活勤快，不像那些老得快死的，肉柴、干活偷懒还不好吃。”
薇薇安才不管他是要拿宋楚炖汤还是做菜，抱起手臂冷嘲热讽地催促宋楚：“走吧。”
宋楚：“那我的游戏呢？”
薇薇安以为他终于知道怕了，嘲笑他的天真。
“十一名玩家，少你一个，也能刚好到达最低要求标准，不会影响游戏的正常进行。”
“至于你，债务还清后自然会回来继续做你的实习销售。”
“早去早回。”她甚至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朱急伸出油腻的大手去抓宋楚，
宋楚后撤一步避开，同时拽过薇薇安递了上去。
于是怪猪的大手掐住了薇薇安冰凉的脖子。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赔偿了。”
拍开朱急满是腥油的大手，薇薇安惨白的脸阴沉无比：“你倒是想赔偿，你有钱吗——”
铛。
一枚银币抛在宋楚手中，闪着明亮的银光。
“你哪来的银币！？”她立刻质问道。
随手将银币丢到空中，宋楚语气欠得让人想打他：“神明的恩赐，你嫉妒？”
薇薇安出手如风，一把从空中抓住那枚银币，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作假的痕迹，目光怀疑地盯着宋楚。
宋楚啧了声：“不信你问系统，我前两天向神明表达了赤诚的告白，神总不能没个表示。”
身后的一个盛满苹果的货柜刚到他的大腿处，他顺势懒洋洋地往后一坐，琥珀般浅色的眸子中带了点戏谑，用更加欠抽的语气道：
“神虽然不能给我一张卡让我随便刷，但给了我一堆钱让我随便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