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居安当晚将草鱼给杀了。
他人钻进厨房里，系上围裙，一刀给草鱼拍晕，然后利索地开膛剖腹，用菜刀逆着刮去鱼鳞。刚好宋德生提着腊肠跑来看他，手里还拿着给囡囡的红包。
宋德生惊讶地看着他处理草鱼，喊道：“李居安，你连鱼都会杀？了不得啊，说说呗，背着嫂子吃了几顿好鱼嘞。”
李居安笑着给他敲了一记爆栗，说道：“你那信儿这么准，啥时候不来，偏偏我杀鱼的时候来，陆志强给你通风报信。”
宋德生笑嘻嘻说道：“那可不呗。我这也妹空手来啊，瞧瞧我带什么好东西了。给你烧个腊肠炒饭，给你瞧瞧咱们的厨艺。”
宋德生没找到第二件围裙，干脆把军大衣一脱，在厨房忙碌起来。他烧腊肠炒饭很是地道。之前两年，宋德生在几个哥们面前，吹嘘他是新好男人，李居安和陆家兄弟都不能信，觉得他吹牛皮。
结果宋德生这一顿腊肠炒饭，那叫一个香气扑鼻。他说道：“你家猪油有没。”
“没，吃完了还没来得及?油。”
“那来两块猪肥膘。”
宋德生麻溜地将猪肥膘在锅底抹了把，算抹出了油水润润锅底，然后将腊肠先在锅里煸炒出油脂，那荤香味一下子噌冒出来。
李晓在屋里陪着林梅看静音电视，都觉得味道好香。她小声说道：“嫂子，今晚有腊肠，味儿可太香啦。嫂子可得多吃两碗。林姨上午来说了，说是叫嫂子多吃点，好有奶水。”
早晨林母又来了一趟，催着林梅多喝汤，才不会把孩子饿到了。林梅表情有些沮丧，每次母亲来，她都情绪不佳，总是被奚落，催促，她总觉得母亲对她不满意，无论做什么都无法让母亲认可，肯定。
林梅挤出笑容，说道：“好，放心吧阿晓，我会多吃的。”
李晓亲亲热热想要挂在嫂子身上，让嫂子搂着她抓抓头，就和过去那样感情好。但她生怕压到林梅剖腹产的肚皮，只能轻轻依偎在林梅肩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又睡着的囡囡，说道：“囡囡睡得可真踏实。咱们说话，她都不醒。这孩子真好带。”
林梅乐了，揉揉李晓的头发。李晓明明自己也是个孩子，就已经喊囡囡是孩子了。
厨房的油锅声响亮，滋啦一声，是鱼头下锅。李晓忍不住肚里的馋虫，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将囡囡小心翼翼放在炕上，和林梅挨着睡：“嫂子，我去瞧瞧厨房有什么要帮忙的。”
“去吧。”
李居安和宋德生在厨房里埋头挥动大马勺。
油锅已经热。他将青鱼剁成三段。鱼头一段，上半个鱼肚子一段，还有下半鱼身一段。下半鱼身他交给宋德生做椒盐炒鱼块。上半鱼肚子和鱼头他炖一锅鲜鱼汤给媳妇下奶。
他手提着鱼头顺着热烫的锅壁滑进去，在热油高温下，将鱼头煎炸的两面金黄，鱼半身也正面煎透，翻成反面接着煎炸。金黄色鱼身出来后，空气里的鱼香味一个劲往人鼻子里钻。
刚好这时候宋德生烧开的锅水也沸腾，李居安将滚烫的水倒进锅里一起炖，没几分钟鱼头汤就泛起浓郁的鱼汤白。
宋德生瞧着奶白色的鱼汤，馋得直淌哈喇子，说道：“唉呀妈，我就在饭馆子见过这么白的的鱼汤。要我说，就算是我妈都炖不出这么地道的鱼头汤，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搁山头那片渔村长大的。”
李居安两世为人，上一世走南闯北在南方学过炖鱼。在生意不行，欠钱落魄的时候，也当过学杂工，给人干活当下手。
他眼看着火候差不多，将锅盖打开一丝小缝。就这么一条缝隙，那鱼汤白鲜鱼汤的香味，从这么小缝隙里钻出来，飘得整个厨房空气里都是鱼的鲜香味。
宋德生眼睛不由自主盯过去，口腔里快速分泌口水，狠狠吞咽了口水说道：“唉呀妈太香了。李居安有你的啊。回头等我媳妇生二胎，可得雇你来咱家炖鱼头汤。”
李居安调侃说道：“雇我可不便宜，多少钱一天。”
宋德生说道：“请李炮头哪能用这么俗气的钱呐。李炮千金不换，谈钱不行，俗气！”
李居安打趣说道：“合着你一分不给，还得我倒贴一条鱼呗。”
“要不然嘞，咱家要是生儿子，你还得当干爹，给你干儿子炖鱼咋了。别小气吧啦的。”
两个人哈哈大笑。
晚上饭菜十分风声。
一大锅鲜味四溢的鲜鱼头汤，椒盐炸鱼块，腊肉炒饭，小炒肉，土豆炖白菜，凉拌豆芽……李居安和宋德生互相碰酒，喝的那叫一个畅快。
宋德生亮开嗓门，摆出大男子说一不二的架势，喊道：“李居安啊，咱们男人就是得出门赚钱闯荡。要我说，什么带娃，就不该男人管。管带娃的男人都没出息，没本事。咋了，钱不赚了？天天窝在家带娃，和女人抢事干，你说是不是，没用！没本事。”
李居安喝大了，舌头也不利索，埋头有些晕想睡觉。
宋德生拍他，酒意上脸，红透了大脸和关公一样，说道：“李，李，李居安，要我说，我这辈子就没管过一趟孩子，你说我男人不，雄风有不，我要叫我家媳妇知道，啥是振夫纲。”
他精神十足的挥舞手臂，看着就和要干架似的。
忽然，囡囡哭起来，宋德生和李居安都喝的醉醺醺，两个人同时噌的一下，猛地站起来，转头到处找孩子。
“我家闺女呢，媳妇，我闺女呢。”
“囡囡睡哪了，囡囡得喂了。”
刚才宋德生还在大言不惭，身体倒是比嘴皮子反应更诚实，手里冲奶粉的动作熟练的很，还一把将李居安推过去，嫌弃喊道：“你会带个嘚儿的孩子，瞧好了，看兄弟咋带的，两年工作经验摆着呢，还不叫前辈。”
宋德生利索地去伺候冲奶粉。这把李晓，林梅和宋兰花看着直乐，哭笑不得。
当晚，宋德生离开后，李居安喝了醒酒汤，酒也醒了几分，但还是有些酒劲上脸，晕乎乎的。
他趴在炕边，觉得媳妇瞧着心情还是不佳，一直很沮丧。
他关切地揉着媳妇的小手，问道：“咋了媳妇，是不是宋德生那混小子说话叫你生气了，我明天就揍他去。”
林梅眼泪汪汪看着他，有些害羞，难为情地扯扯他衣袖，小声说道：“老公，帮帮我，我涨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