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色微明。
秦泽便已动身，信步来到了林氏商会门前。
商会门前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已然恢复了往日的繁荣景象，与昨日珍珠皂风波时判若两地。
秦泽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并未从正门惊动众人，而是熟门熟路地绕到了后院。
刚一踏入，便有眼尖的伙计认出了他，连忙飞奔去禀报。
片刻之后，陈掌柜便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迎了出来。
“大东家！您……您怎么来了？”
陈掌柜一脸惊喜，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他下意识地伸长脖子往秦泽身后瞧了瞧，试探着问道。
“可是……祝掌柜还在对面酒楼，尚未过来呢！”
秦泽闻言，轻轻摇了摇头。
“陈掌柜误会了，我今日前来，是寻紫烟姑娘的。”
“啊？寻紫烟姑娘？”
陈掌柜微微一愣，但旋即反应过来，连忙躬身引路。
“大东家这边请，紫烟姑娘如今在二楼的‘闻香阁’处理事务，那是小的特意为她辟出来的清静所在。”
……
闻香阁内，檀香袅袅，清幽雅致。
紫烟正伏案疾书，处理着一叠厚厚的配方，神情专注。
听闻脚步声，她抬起头，见到来人是秦泽，清丽的脸庞上掠过一丝讶异，旋即放下手中的狼毫，快步迎了上来。
“紫烟见过大东家！”
她盈盈一拜，姿态恭敬，礼数周全。
秦泽虚扶一把，温和笑道。
“紫烟姑娘不必多礼，你我之间，无需这般客套。”
紫烟却微微摇头，语气坚定。
“大东家此言差矣。如今紫烟已是林氏商会的人，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礼数，断不可废。”
她眸光清亮，带着几分执拗，却更显其本心纯粹。
秦泽见她坚持，也不再勉强，只是微微颔首，心中对这位奇女子又多了几分赞赏。
两人分宾主落座，自有丫鬟奉上香茗。
秦泽轻呷一口茶，目光落在紫烟略带倦容的脸上，开门见山地问道。
“紫烟姑娘，我让你放出去的加盟消息，如今进展如何了？”
此言一出，紫烟原本还算平静的俏脸，倏然间便染上了一抹浓重的为难之色。
她贝齿轻咬下唇，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秦泽见状，心中便已了然几分，却并未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紫烟深吸一口气，这才涩声道。
“回大东家，自商会放出加盟的消息后，前来问询的商贾倒是络绎不绝，几乎踏破了闻香阁的门槛。”
“只是……”
她话锋一转，语气沉重了几分。
“当他们听闻加盟的条件，尤其是那利润分成之后，便……便都打了退堂鼓。”
“他们说……说我们林氏商会这是狮子大开口，名为加盟，实则是想让他们白白替我们打工，赚那点辛苦钱。”
“更有甚者，当场便拂袖而去，言语间颇多指责，说我们……说我们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说到此处，紫烟的眼圈倏地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哽咽。
“大东家，是紫烟无能，辜负了您的信任和期望！至今……至今没有一家商户愿意加盟。”
晶莹的泪珠，终是忍不住，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滴落在衣襟之上，宛如断线的珍珠。
秦泽见状，却并无半分责怪之意。
他从袖中取出一块洁白的丝帕，轻轻递到紫烟面前。
“紫烟姑娘莫哭，秦某平生最见不得美人垂泪，你这一哭，我这心都要碎了。”
他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与调侃，试图缓和这沉重的气氛。
紫烟闻言，先是一怔，旋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玩笑话逗得“噗嗤”一声。
泪水未干的脸上，绽开了一抹浅浅的笑容，梨花带雨，更添几分楚楚动人之态。
她接过丝帕，有些不好意思地拭去泪痕，脸颊微微泛红。
待紫烟情绪稍稍平复，秦泽方才收敛了玩笑之色，神情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睿智。
“紫烟姑娘，此事并非你之过，你不必自责。”
他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眼下这局面，其实……早在我预料之中。”
秦泽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氤氲的热气，眸光深邃。
“哦？”
紫烟闻言，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与不解，抬眼望向秦泽。
秦泽淡然一笑，解释道。
“那些商贾，哪个不是无利不起早的主儿？他们一听林氏商会这块金字招牌要开放加盟，自然以为是天降横财，能借着我们的名头大赚一笔，赚得盆满钵满。”
“他们的期望值，一开始就定得太高了。”
“如今听闻，辛辛苦苦经营，最终却只能拿到区区一成的销售分成，心理落差之大，可想而知。”
“他们会觉得，这与他们最初的想象，简直是云泥之别，自然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甚至会觉得我们是在戏耍他们。”
秦泽顿了顿，语气笃定地继续说道。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
“待过些时日，等他们真正冷静下来，仔细盘算过后，就会明白……”
他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只要他们能看到加盟林氏商会，究竟能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实际好处。”
“看到那些敢为人先者赚得真金白银之时，今日的怨言，便会化为明日的追悔莫及！”
听到秦泽的话，紫烟有些将信将疑。
虽说她早已见识过秦泽的本事，但秦泽开出的加盟条件的确苛刻。
想让人将吃进嘴里的东西再吐出来，哪有那么容易呢？
不过就在两人谈话间，门外响起一阵噔噔噔的敲门声。
“何事？”
紫烟轻声问道。
下一秒，陈掌柜的声音传了进来。
“紫烟姑娘，前天来过的许老板说还想再见一见您，跟您再谈谈加盟的事。”
“您看是见还是……”
听到陈掌柜的话，紫烟下意识的看向秦泽。
见秦泽点头，紫烟才对着屋外回话。
“那就有劳陈掌柜请许老板上来吧。”
“好！”
待陈掌柜下楼去请许老板时，秦泽看向紫烟道。
“好好谈，不用担心。”
说完秦泽便走进了一旁的屏风后。
不多久，门外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
“紫烟妹妹，我进来了？”
“许老板请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