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有成算就好!”李氏疼惜地抚摸陆如意的脸,“我看,过几日杜家和陈家的喜事,你就不要去了!”
“杜陈两家的喜事?陈馨儿和杜威?怎么这么突然!”
“谁说不是呢!他们定亲才多久,这就成亲了。”李氏拆掉陆如意的发髻,惊呼一声,“如意,你用的什么发油啊?怎么这么香!”
陆如意垂下眼帘。庄子上每一个女人,在送进雅间之前,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节都会照顾到。
从头发丝到脚指头尖,都会细细打理。
甚至花丛,都会精心修剪成一片片花瓣的样子。
而这发油,便是从南边送来的、眼下最时兴的味道。
一瓶就要二十两银子。
而她及腰的长发,一次就能用掉半瓶。
她淡淡说道:“这是南边最近才开始时兴的味道。娘,我昨日才洗过头,不用再洗了。”
李氏的手没有停,挽起她的头发,搭在桶壁的外侧。
“就算不洗,也要用蓖子好好梳一梳。不然谁知道那个件丫头把你藏哪里去了!
万一沾上什么虱子之类的,被姑爷发现了就不好了!”
她凑近闻了闻,称赞道:“不愧是南边的发油,就是好闻!哪天我也去胭脂铺子,买上几瓶!”
“娘,你可以去问问大表哥,说不定他能弄到。”
“你这孩子,李家有什么产业,难不成你比我还清楚!”
陆如意听着李氏的絮叨,一阵困意袭来,她渐渐睡了过去。
*
另一边,后窗传来细微的响声。
“我去开!”陆欢丢下手中的《本草》,飞快向里间跑去。
高衍看着她这动作,语气很是不赞同,“欢儿,慢着些!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呢!”
陆欢的脚步明显一顿,“知道啦!”
她很快从里间带出来个一身黑的姑娘。
“拜见公子,夫人。”
高衍摆摆手,“寒暄就不用了,有事说事。”
陆欢也坐回原位,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怎么样,这回打堵,是我赢了吧!”
高衍也回想起来,午后发现“陆欢”不见了的恐慌。
后来他在去燕王府的路上就在想着,还好被掳走的人是逸兰,不是他媳妇。
不然他真的会疯。
“这次结果如何?可有查到什么人?”
逸兰拱手道:“夫人神机妙算,属下自愧不如!”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午后,府衙通判苏大人带着几个小吏,出现在那个庄子上。不过王爷觉得,他还不是最大的硕鼠。”
高衍最近除了《刑律》和《户律》,还看了一点《吏律》,自然知道,通判官居六品。
如果他还不算大的话……
“通判往上,便是同知,再上便是府尹大人了。”
逸兰抿紧了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高衍不觉得这有什么。燕王封地的事务,原本和他就没什么关系。
他在乎的,从来都是陆欢的安危。
不过其中的门道,陆欢知道的更多一些。
上一世北地伤亡大半,燕王被申斥,差点撸了亲王爵位,降为郡王。
狄柏作为府尹,也没有讨着好,直接革职查办。
同知罗文清顶上府尹的位置,通判苏正嘉也跟着升官。
燕京城重建,杜家和陈家趁势拿下大半商铺,后来两家合称杜半陈,可见两家的豪富程度。
和当年最辉煌时期的程家相比,丝毫不逊色。
之后罗文清升迁进京,苏正嘉和他的联系也没有断。
可见,两人一直都是一丘之貉,一条船上的蚂蚱。
不过陆欢没打算说出来。
她装作害怕的样子,问道:“通判都是六品官了,那同知大人该是多大的官啊!他们不会对我们下手吧!”
这事,逸兰没有隐瞒。
“不会,李荣那边做得很隐秘。除了他身边几个参与进去的心腹,就连苏通判也不知道,服侍他的人是谁。更不可能联想到夫人您身上。
而且,有王爷和府尹大人在,他们还闹不起多大的风浪。”
陆欢在心里偷偷撇嘴:什么闹不起多大风浪,上一世狄柏的小命可没保住!
“知道了,这件事就算了了。我没做什么,也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逸兰,你可别忘记我们的堵注!”
逸兰抿了抿唇,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应道:“是!夫人!”
送走了逸兰之后,高衍终于能松了口气,“想来陆如意吃了这个亏,能老实好一阵子!”
陆欢捏了捏他的脸。胡茬刮得很干净,上手软软嫩嫩,一点不扎手。
“她?生命不止,作妖不断。如果之前还是小打小闹,如今才正式开战!”
高衍的俊脸被陆欢扯开,像个圆圆的大饼,配上瞪得大大的眼睛,看上去更好笑了。
“之前你们还只是小打小闹!”
“那当然!之前她只是失去一点钱财,受了点气,根本不算什么。
但这回,她可吃了大亏。”
也是因为陆如意上一世没少做这样的事,反应才没有那么激烈。
不然换成别的良家女子,稍微有点气性的,早就一头撞死了,根本不可能苟活。
高衍皱起了眉。
他嘴上没说什么,只是后来跑燕王府,跑得更勤了。每日有三四个时辰,都耗在燕王府。
陆如意只在陆家待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她就坐着陆家的马车回到了高家村。
周氏满脸狐疑,在她身上反复打量,没发现一点异样。
陆如意知道她在挑剔什么,从怀里掏出三百两银票奉上。
“娘,这是我爹送给仲保哥哥的程仪。算上我娘给的,一共四百两,买两辆马车绰绰有余了!”
说起马车,周氏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那个,你大嫂说了,不愿意和你坐一辆马车。
所以我们约定的是,你们和大房各备各的。然后我和你公爹的马车,你们两房一家出一半。”
他们已经自己定下了,不过是通知她而已!
而且,陆家一共送上了四百两银子的路费,周氏竟然还想一毛不拔!
陆如意咬了咬后槽牙,指甲深深抠进手心里,才忍住了想破口大骂的冲动。
她像是才想起来陆欢这个人似的,“大嫂人呢?不会还没有起身吧!”
她从包袱里取出一张请柬,双手送到周氏手中,“娘,这是燕京城杜家的请柬。杜家和我外祖家有几分交情,这不就把请柬直接送到陆家来了。
上面把我们全家人都邀请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