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又落两竿,祝承山依旧在破境。
刘暮舟看着被烟熏黑的手指头,一脸的生无可恋。你这家伙气息古怪就算了,我权当没看见,等会儿再看你闹什么幺蛾子。
可你破境稍微快些成不?
然而最尴尬的却不是他,是还在望北城的祝白熊。
若时光可以倒流,想必他会忍不住先打祝承山一顿,然后换个人上场。
祝白熊这个气啊!倒不是嫌祝承山破境墨迹,碎丹化婴本就不容易,几个时辰若能成就算是好的了。关键是这小子既然准备破境了,要么你提前破境,要么你打完再来,结果你搞个临阵破境,弄来弄去弄得就剩下老子一个人杵在望北城,老子多尴尬?
等到无聊透顶的人,还很多。
唐烟双手托腮,忍不住问了句:“周姑娘,你为什么挑了这么个夫婿啊?”
周洱闻言一乐,“我也是瞎了眼了,回去就退婚。”
此时是几个姑娘坐在一起,听见周洱的话后,全转头看向了她。
于姝眨了眨眼,问道:“这么草率的吗?”
两人同辈,故而周洱扫了一眼于姝,问道:“换你你嫁不嫁?”
于姝呵呵一笑,“这么墨迹,我不打死他算给青阳楼面子了。不过要取消婚约,也没那么容易吧?”
周洱闻言,淡然道:“我不嫁谁能拿我怎么着?要实在不行,今日不就会有个管事儿的么?找咱小祖主持公道便是。”
于姝点头道:“有点儿道理。”
说着,于姝笑道:“可惜了,好多人都在巡视所辖之地,不然大家都来,那就热闹喽!”
上一次十二楼弟子齐至楼外楼……好像还是上次。
苏梦湫只是望着自家师父,觉得师父应该是在极力压制自己的烦躁吧?
反观一群男的那边,早就各自提着酒壶,有一搭没一搭地乱侃了起来。
何虑抓起薛晚秋,问道:“你师父呢?”
薛晚秋故意拔高声音,说道:“我师父啊?在海边城楼上呢,胆子小,不敢来。”
说者有心,有心听的人自然听得更清楚。
周洱下意识往望北城方向看去,心中暗骂一句夯货!
刘暮舟并未帮周洱下结论,只是帮她梳理出一道思绪而已。而有些事情根本经不起推测的,随随便便一想就能找到答案。先前之所以找不到,不是难找,是有人将问题藏了起来。问题没出现,又如何找寻答案?
在薛晚秋答复之后,何虑嘴角几扯,也看了看周洱。
作为大师兄,有些事情他知道点儿,但知道的不多,因为曹同那家伙有时候嘴是真严啊!
他只知道,当年曹同去青阳楼拜楼学剑,那时曹同还是少年,血气方刚的,跟周洱间发生了什么,传的沸沸扬扬的。期间曹同回扶摇楼,师兄弟一起喝酒的时候,少年曹同还臭不要脸的说他想周洱了,得赶紧回青阳楼。但谁想得到,那次回去青阳楼,他就被人赶出来了。关键是走时还借着酒劲儿说如何如何喜欢周洱了,后来人家姑娘找上门,他不光不见,还说人家太较真,说青阳楼那些事,只是逢场作戏……
何虑记得就是那年,曹同跑去了瀛洲游历,认识了个道士又认识了个读书人。首次游历十多年回来昆吾洲后,就一直是鸡窝头了。
再后来周洱也来寻过两次,曹同干脆避而不见。
但今日看来,这中间是有什么事儿他不知道的!
于是乎,何虑面向望北城,吼道:“曹景齐,你躲着不出来作甚?又欠谁钱了?再不出来我打你出来啊!你敢还手就等着回扶摇楼挨混合打!我就不信师兄弟这么多人打不过一个曹景齐!”
楚鹿看了一眼年破甲,自嘲一笑。
瞧瞧人家师兄弟之间?再瞧瞧我们?
刘暮舟见状,也喊道:“曹师兄既然来了,不出来什么意思?不给我面子?”
话音刚落,清风徐来。
来人破口大骂:“他娘的!你要喝酒时这么说话,这辈子都交不到酒友!”
此时曹同面向刘暮舟,愣是没敢朝左边转头。
当中间人这事儿刘暮舟做多了,但男女之事可不好弄,他是不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那赌约具体是什么的。周洱、曹同、祝承山、祝白熊跟钟湃,这些人但凡有一个翻脸的,当场就是弄巧成拙。
不过,要换成当事人说这个,就不那么容易那擦了。
故而刘暮舟笑着说道:“怎么都比你强点儿,喝点儿酒就敢跟人胡乱立赌约,赌输了自个儿逃就行,你管别人死活不?师兄,这么做,高低是有些自私的。”
曹同直接甩去一个白眼,而后一把推开刘暮舟,边走边说:“眼瞅着就剩那个怂货了,你千万别逼我扇你!”
刘暮舟一乐,本不想多言的,哪成想他曹同的好弟子拔高声音言道:“师父,你上次打的那个,好像就是祝少楼主唉?你方才说怂货,是说他吗?”
刘暮舟面色一僵,曹同更是眼皮发颤,曹远山则是哈哈一笑,高声喊道:“白熊兄,莫气,莫气啊!”
祝白熊能不气么?就是因为儿子还在破境,哪儿有脸骂人,只得喊道:“不气,孩子们的事情,我不插手。”
刘暮舟这才算是长舒一口气,也忍不住回头瞪了一眼薛晚秋,同时以心声言道:“小时候那般谨慎,长大了怎么反而没眼力了?你这时候说这种话,是想让周洱下不来台吗?这话不能我们说!”
薛晚秋这才后知后觉明白,此时提起祝承山被揍,还是曹同揍的,免不了又要多说,可一旦说多了,最下不来台的是周洱啊!若是当事人说,那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可外人说,就是拱火,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了。
他赶忙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错了错了。”
曹同冷笑一声:“狗崽子,我给他瞧病。”
刘暮舟刚要回头呢,却突然有一种感觉,就像……就像一盏灯,灯油即将耗尽了。
他赶忙转头朝着楚兴宗的方向望去,可刚要开口,心湖却传来楚兴宗的声音:“莫看,还有一个人没打呢,我撑得到你安排完事情。我还得借你的势,让众人见证破甲接任盛德楼楼主之位的。”
刘暮舟面色瞬间变得凝重,“前辈,当真再无回天之力了?”
楚兴宗闻言,笑着说道:“若非当初青天逐渐复原我趁势恢复了些,又在先前破境,我都撑不到来给你捧场。小祖,有件事我一定要求你帮忙。”
刘暮舟深吸一口气,沉声传音:“是关于楚鹿的事情吧?”
楚兴宗心声微微一叹:“先说别的吧,关于你这混沌剑气。事实上,我们楚家祖先曾有几位也如你一般身怀如此剑气,不过没你这般能压胜天下剑,也并非像你这般修来,而是一开始就修混沌之剑,因为楚家初祖乃是传说中那位的关门弟子。只不过,这关门弟子没能学成师父本事,反倒是我们二祖学会了。年代久远,修行法门早已失传,我们不过知道三言两语罢了。重要的是,我楚家一脉,每隔三万年就会出现一位血脉返祖的后代,我也知道瞒不住你,楚鹿血脉已经返祖,食他血肉虽不能长生不死,却也堪比延年益寿的仙丹!我怕将来一旦此事被人知晓,他会被圈养起来,被人当做喝不完啃不尽的血食!故而我恳求小祖,将楚鹿收归截天教,不让他在十二楼之列。当今天下,知晓此事之后不起贪念的人,恐怕只有你了!”
刘暮舟明显感觉得到,楚兴宗已经是风中残烛,现如今就是靠着一口气吊着!
故而他深吸了一口气,心声沉重:“楚鹿有侠义之心,我会暂时给他一个观天院教授的职位,但他将来的路,还得自己走。不过我可以跟前辈保证,入了我渡龙山谱牒之人,只要自己不作奸犯科,那谁都别想欺负一分一毫!”
楚兴宗笑道:“如此我便安心了。”
刘暮舟沉默了几息,突然看向苏梦湫,问道:“酒带了多少?”
苏梦湫微微一愣,然后赶忙答复:“多着呢。”
刘暮舟点头道:“那就给诸位前辈,每人一壶,别忘了祝前辈。”
刘暮舟甚至都没敢朝着楚鹿望去,生怕那家伙有所警觉。
苏梦湫哦了一声,取出酒来,挨个儿递去。
曹远山看了一眼楚兴宗,而后心中一叹。他猜得到楚兴宗跟刘暮舟谈过什么了,这位老朋友,恐怕真的回不了家了。
直到此时,一道氤氲终于四散开来,给人一种竹笋破土而出的感觉。
祝承山终于破境了!
他深吸一口气,也来不及稳固境界,而是先望向了周洱,旋即苦笑了一声。
因为周洱明明看见了他投去的目光,却又视而不见。
这一切都被刘暮舟尽收眼底。
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因为破境的那家伙,可算是破完了!
于是祝承山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向刘暮舟,沉声问道:“听说你跟曹同关系很好?”
刘暮舟灌下一口酒,摇头道:“那算不上,他只不过是我江湖领路人而已,关系没你想的那么好,撑死了就是若有人要杀他,我会先杀了想杀他的人。”
祝承山露出一口大白牙,“那就好。”
刘暮舟点了点头,才放下酒葫芦,刚要伸手拔剑呢,却没想到祝承山连一声接剑都不说,冷不丁瞬身到了刘暮舟面前,提剑就要抹人脖子。
刘暮舟嘴角一番抽搐,侧身躲了一剑,正要唤山水桥呢,没想到祝承山竟然甩出两张符箓,一张贴在了山水桥之上,一张则是高悬于半空之中,使得方圆千丈之内,竟是只有他祝承山能调用剑气。
别说刘暮舟了,连十一位楼主都只有八境才不受影响。
一瞬间,刘暮舟与山水桥断了联系,且自身剑气像是被封印了一般,难以调动。
又是一剑刺来,但这次剑锋之上却夹杂着恍如来自地狱的业火,是一种妖异的蓝色火焰!
那火焰不过沾染了刘暮舟衣袖而已,刘暮舟却无论如何也灭不掉。即便不能使出混沌剑气,刘暮舟还是挥手调用天地灵气,但还是一样灭不掉。
刘暮舟微微一皱眉,干脆一把撕下袖子,结果那蓝色火焰竟是在灼烧他的皮肉。
此时祝承山又露出一口大白牙:“没用的,这是业火!你无法调用剑气,压制不了我也灭不掉这火?”
刘暮舟一笑,翻手取出一把柴刀,抬手就将小臂皮肉削去,露出森森白骨。
唐烟早就看不下去了,此刻见刘暮舟挥起柴刀削掉了手臂上的肉,直接跳起来开骂:“臭不要脸的!你偷袭就算了,我爹都没动用武道修为,你还用符箓?”
吃下一粒丹药后,刘暮舟咋舌道:“好手段,这八阶封剑符,准备了好久吧?”
八阶符箓?
此话一出,盘坐的十一位楼主有十位变了脸色,但碍于前辈身份,没出声而已。毕竟一开始没说不准用符箓,实在是他们没想到十二楼剑修会有这种货色。
可年轻人们管你这些,何虑第一个破口大骂:“我去!你他娘要不要脸?元婴对金丹,你还用八阶符箓?”
曹同哪里忍得了这个,撸起袖子就要上前:“王八犊子,没挨够打是不是?”
年破甲也终于说出了除与刘暮舟外的第一句话。
“他依旧没用剑术之外任何手段,他有他的坚持,你们出手算怎么回事?”
对于旁人言语,祝承山始终充耳不闻,只是望向刘暮舟,问道:“有却不用,你傻吗?你不用我却要用,也没人说不能用吧?”
刘暮舟甩了甩右臂,点头道:“给我这几息时间喘息,足够了。”
说着,刘暮舟只觉得胸前吊坠一热,他面色一喜,可才想转头,蓝色火焰竟是蔓延开来!
祝承山笑道:“那是你不想用,就可以不用的吗?”
满地蓝色火焰,刘暮舟心说我总不能把裤子脱了吧?于是只能悬空而起。
此时周洱沉声道:“他为什么不毁了符箓?”
于姝闻言,大喊道:“你蠢吗?为何不毁了符箓?”
刘暮舟并未答复,那符箓就悬在高处,明显是引我去破,还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水呢。
而起刘暮舟想得远不止这些,他看向祝承山,一脸疑惑道:“此前我与祝兄并无交集,你为何对我如此大的敌意?”
祝承山长剑挥舞,火焰虽难缠,可到底是初入元婴境界不稳,刘暮舟身形一快,他肉眼看不见了,就只能靠着本能出剑。
而很多时候,本能都是在骗人。
此时众人肉眼跟不上刘暮舟,也无法以神识感知刘暮舟。
滕环这才苦笑一声:“瞧吧,以他的速度,只要速度快到肉眼难以捕捉,谁有法子?”
何虑沉声道:“你们修为太低,所以看不到。在我们这里,他这套行不通的,也就欺负欺负初入元婴的这废物点心而已。”
曹同却道,元婴修士的眼睛适应他的速度,不用多久的。
刘暮舟不出手,祝承山是真的没法儿找到刘暮舟,他也索性放弃出剑,等着眼睛适应刘暮舟的速度。
闲来无事,他便笑着答复:“很简单,因为你跟曹同关系好。”
刘暮舟也是一笑:“我们关系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祝承山深吸一口气,“当然有些,我喜欢周洱啊!”
刘暮舟声音疑惑:“这跟周姑娘又有什么关系?你这说得什么跟什么,都把我绕糊涂了。”
祝承山转头看向周洱,自嘲一笑:“不糊涂,我喜欢周妹妹,周妹妹喜欢曹同,就这么简单。我自认为已经很用心了,我以为她同意嫁给我是对曹同死心了,但前不久我才知道,她只是想利用我去试探曹同而已。事实上,就算知道了,我还是抱有幻想,我想着成亲之后,总会有所改变吧?就算是块儿冰,总能捂热不是?但今日看来,还是我一厢情愿了。他曹景齐一封信,周洱就稳不住心神了,我再用心有什么用?”
当事人将话说开了,曹同与周洱,也就无处躲藏了。
众人的眼神都望向了周洱与曹同,两人却谁也不言语。
曹远山已经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人家姑娘上门来找你,你当缩头乌龟躲着不见。现在人家要成亲了你横插一脚?逆子啊!”
一向不苟言笑的古妙河,此时却看热闹不嫌事大:“学学我,不近女色,没儿子就不烦。”
祝白熊跟曹远山同时骂道:“滚!”
本来好好一场交战,此刻有些像公堂了。
刘暮舟还是以心声言道:“师兄,你答应卢楼主时,你没想过周姑娘会如何吗?你也是个闷骚货,真要打定主意不理人家,你就一直躲着。可你他娘的又跑去揍祝承山,又写些咒人不得好的贺词,你是不是有病?放不下就放不下,放得下就放得下,男子汉大丈夫,大方些成吗?瞧瞧人家祝承山,虽说是在转移话题想将祸水东引,但人家起码敢说出来啊!”
曹同气笑道:“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此时此刻,就连刘暮舟都没注意到,祝承山瞳孔微微一缩。
紧接着,祝承山自嘲一笑,呢喃道:“姓曹的,今日我给你机会,你但凡敢说出来一句实话,若周洱也认同,我会取消婚约的。可是,你敢吗?”
视线尽数投去曹同身上,刘暮舟也不例外。
望着周洱逐渐失望的眼神,薛晚秋急得压低声音说道:“师父,有些机会只有一,没有再而三的!真就为了一个承诺要遗憾终身吗?”
说着,薛晚秋望向海边宅子:“你告诉我的,祖师婆婆跟老爷子其实有机会的,但谁都不愿低头,闹得老死不相往来,你……”
曹同看着如此之多的目光,苦笑一声:“死毛孩子,你懂个屁你!”
说罢,他终于朝前迈出了一步。
“当年……当年卢楼主说,你是他最得意的弟子,未来的青阳楼是要你接手的。我是扶摇楼主的儿子,我们要是走到一起,你是无法独自掌管青阳楼的。”
曹同苦笑道:“卢楼主跟我打了个赌,就是你与钟湃的那场斗剑。他说你要是能赢钟湃,他就将我逐出青阳楼,赌约之事,不准与你提起。但你若输了,他再不管我们的事情。”
周洱闻言,眼眶瞬间湿润。
“你……你真是个蠢货!当初师父提前告诉我,不准我赢……”
所有人都盯着又哭又笑的周洱,唯独望北城中的祝白熊瞧见他的儿子长剑脱手,竟然以一种他都难以阻拦的速度刺向在半空中疾行的刘暮舟。
祝白熊怒喝一声:“孽障!住手!”
就连刘暮舟自己,都是在长剑离他只有三尺之时才察觉到危险。但这般堪比雷霆的速度,他已经躲不开了。
祝承山或许想不到,所有人都在注视别处之时,有些人的视线却只会放在心上人那里。
刘暮舟苦笑一声,没想到让这小人偷袭得手了,方才明明就想到了他在转移视线,却还是大意了。
就在带着蓝色火焰的长剑即将刺入刘暮舟侧脑之时,狂风呼啸而来!
火焰瞬间被熄灭,刘暮舟也被风卷起挪去一侧。
紧接着,一位身背剑匣的女子从天而降,一双桃花眸子死死盯着祝承山。
“没骨头。”
一把剑破空而至,瞬息之间插在祝承山胸前,将其带起死死钉在了楼外楼之上。
女子又抬头望向半空中的符箓,一眼而已,符箓当即破碎。
万万没想到,上方符箓破碎,山水桥上的符箓也碎了。两道符箓破碎之时,竟是更有蓝色火焰凝结的剑气炸飞开来去往四面八方。
钟离沁只是眉头微微一皱,而后抬手一挥,那些四散而去的剑光竟是被掀去天幕,而后再狂风之下化作飞灰。
符箓之中还有后手,太不要脸了!
此刻,钟离沁取下剑匣拔出祖师婆婆佩剑将其甩去插在祝承山头颅之上,而后环视一周,声音冷漠。
“谁给我一个解释?”
唐烟一脸欣喜:“师父!你怎么来了?”
苏梦湫则是一个瞬身过去护住刘暮舟,见刘暮舟无事,拔剑就要去砍祝承山。
刘暮舟却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无事,莫急。”
祝白熊赶至,双眼也早已通红,他看看祝承山,又看看刘暮舟,身子肉眼可见的颤抖了起来。
而其余十一人此时齐齐站在刘暮舟身后,一双双看向祝白熊的眼睛没有一个明面上带有善意。
祝白熊神情苦涩,抬起颤抖的手臂,重重抱拳。但微微张嘴之后,又觉得不够,于是扑通一声跪地,颤声道:“我……未曾授意如此!”
刘暮舟赶忙弯腰将其扶起,而后摇头道:“我知道,不是瞧不起前辈,八阶上的封剑符前辈恐怕没办法刻画。”
说着,刘暮舟看向被钉在高处那位,“前辈还是仔细瞧瞧,他还是你儿子吗?”
刘暮舟这话说出来,明显就是说他早就发现了不对劲。
别人都还没说话呢,钟离沁已经甩来冷漠眼神:“我警告你最后一次,下次要早发现不对劲了,却还是如此不当回事,我让你一辈子都再见不到我!”
刘暮舟苦笑道:“当回事了,没料到他如此丧心病狂。”
钟离沁沉声道:“那就是不够当回事!”
连苏梦湫都板着脸说道:“师娘说的对!”
正此时,楼外楼外墙之上,那祝承山突然之间狂笑了起来。
祝白熊嘴唇发颤,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而钟离沁抬手指向祖师婆婆的剑,“你们是觉得两位祖师战死之后,谁都能欺负楼外楼传人了?还是觉得我姓钟离的人管不着了?同着这把剑,给我一个解释!”
此时此刻,钟离沁一身气息,竟已到了神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