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庞大身影的胸腔剧烈起伏，绿色的脓汁顺着沟壑般的皮肤纹路滴落，砸在刻满【旧印】的地面上，激起一片片带着荧光的涟漪。
祂的头颅转动时，脖颈处垂下的腐烂脏器发出 “啪嗒” 声，唯有那双燃烧着黄绿色火焰的眼睛，死死锁定着白璇玑，里面翻涌着混杂着狂热与熟悉的情绪。
“消灭伪帝暴政！”
祂不断重复着，但并非针对白璇玑宣泄怒火。
吼声震得生命花园的腐臭空气都在震颤，周围的瘟疫巨口树丛突然齐齐张开，喷出带着尖啸的孢子云，仿佛在呼应这声呐喊。
这口号绝非纳垢的口吻，反而带着一种…… 属于 “反抗者” 的炽烈，与祂周身散发的腐朽气息格格不入。
曾在自己属性面板上观测过慈父的白璇玑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面前的神明，实在过于弱小了。
是的，弱小。
虽然拥有神明的位格，但周身的混沌原力无时无刻不在被抽离到虚空之中。
在白璇玑的灵视之中，仅有一丝丝神力维持着其身体的正常运转。
位格是有的，只是力量恐怕别说正常的四神，真要对拼起来，恐怕老胡那种半神都能打得赢。
绿胖子的气息缓缓平复下来，两只眯成缝的眼睛注视着白璇玑的身影。
“你终于来了。”
咧开大嘴的“纳垢”脸上带着看不懂的希冀。
“杀死我。”
“杀掉你看到的一切。”
“然后推翻那个虚假的伪帝。”
白璇玑有些意外，这家伙居然知道自己的目的。
而且，本以为四神会是那种见面就干的存在，没想到居然可以沟通。
“我可以问一下，阁下的目标是什么吗？”
“另外，你认得我？”
她的脸上露出几分疑惑，似乎所有能叫得上名号的神明居然都认得出自己。
绿胖胖的脸上露出几分无语和嫌弃之色。
“不认得你，但你身上那股伪帝的味道已经溢出来熏到我的鼻子了。”
“至于目的。”
纳垢叹了口气。
“你看我这样，困在这圈子里出不去，当个神力电池被伪帝抽个几百年。
反正被杀又不会真的死掉，作为混沌真灵，还不如重开算了。”
“至少伪帝被你干死之后，下次重生说不定会比现在好些。”
“而且既然伪帝的碎片选择了你，就证明王座上那位已经寄了。”
“迷雾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别把混沌和迷雾混为一谈了。”
“赶紧赶紧，就我这一丝血的状态，你随便来一下就行了。”
“就算你没干过那位，重生出来的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差。”
赶着投胎的绿胖胖催促着白璇玑快些动手。
“赶紧赶紧，我之前都和你打过好几次招呼了，让你过来动手。”
“结果你直接丢了好多和困住我的符文同源的东西，不然你能提前好多天到神明级别。”
你是说，上次那一大巴掌是在和我打招呼？
也不考虑下，神力状态下的招呼我当时凡人之躯扛不扛得住啊。
这货送人头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通过灵视观察了半天都没看出什么的白璇玑摇摇头。
反正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弄死祂，有什么阴谋都要动手的。
而面前的绿胖胖，的确状态奇差。
一点乳白色的光球从白璇玑掌心飞出，像一只飘忽忽的萤火虫缓缓飞向绿胖胖。
“等会？这力量不是迷...”
绿胖胖瞳孔缩紧，还没来得及抵挡。
光点已经融入庞大的身躯之中。
乳白色的光球在触及绿胖胖躯体的瞬间，突然爆发出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光晕。
纳垢虚弱的神躯在这不讲道理的转化之中扭曲变幻。
像初春融化的雪水，带着 “净化” 与 “重塑” 的双重意味，顺着他腐烂的皮肤纹路疯狂渗透。
绿胖胖的巨口微张，黄绿色的火焰瞳孔中闪过一丝茫然。
转化来得猝不及防。他庞大的身躯像被投入清水的墨团，墨绿色的脓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淡粉，腐烂的铠甲寸寸剥落。
地面在此时剧烈震颤。猩红的美食细胞肉芽突然从【旧印】阵法的缝隙中钻出，像无数条饥饿的小蛇，顺着绿胖胖的脚踝疯狂向上攀爬。
整个生命花园突然剧烈摇晃，天穹像是被戳破的脓泡，墨绿色的混沌云层骤然溃散，露出后面灰蒙蒙的亚空间底色。
失去神明权能的支撑，这片由腐朽与增生强行维系的领域，终于迎来了不可逆转的衰退。
“咔嚓 —— 咔嚓 ——”
脚下的地面率先崩裂。那些覆盖着脓浆的泥土像风化的岩石般剥落，露出下面盘根错节的、由无数细小生物骸骨构成的 “根系”。
此刻根系失去能量滋养，迅速干瘪发黑，连带着上面的瘟疫树丛也开始枯萎，肿胀的菌盖纷纷炸裂，喷出的却不再是孢子，而是灰白色的粉尘。
沼泽地里的瘴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露出下面深不见底的黑色泥沼。
腐臭脂肪构成的墙壁融化成黄绿色的液体，顺着倾斜的屋顶流淌，在地面汇成一条条恶臭的小溪。
“不够，还是不够。”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只剩下一丝血皮的纳垢神力，大概顶得上0.5季灾。
但，距离转化能量的神符凝结还是差的太多。
不过这些先放后。
白璇玑勾了勾手指。
那纳垢身下束缚着祂的铭文瞬间亮起。
一枚枚繁复的符文飘起，落入白璇玑的掌心。
“居然，真的可以控制。”
这些，就是旧印。
白璇玑的目光转移到季灾的身上。
“你的替身，将我放逐到的时空，究竟是平行世界还是过去？”
如果是平行时空，为什么旧印会出现在此。
如果是过去，为什么腕表的功能、过去的历史对不上。
季灾面露尴尬之色。
“红王的删除时间吧。”
“老板你是知道我的，虽然我能用这个技能，但精密度操控性是很低的。”
“具体红王会将人放逐到哪里，就是命运的选择了。”
“反正，将您放逐，是命运的抉择。”
命运？
白璇玑有些耳熟，似乎哪位大神和自己说小心命运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