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天色刚刚泛白。苏瑶静静地躺在床上，眼底布满血丝，满脸倦意。昨夜，她彻夜未眠，翻来覆去，思绪如同打结的丝线，乱作一团。
昨晚楚曜没有来她的房间，这本该让她松一口气，然而胸口却涌上一股寒意，挥之不去。
“王妃，您醒了吗？”小翠轻声推开房门，端着一盏热茶，见到苏瑶憔悴的模样，忍不住心疼道：“王妃，您昨晚是不是没睡好？这黑眼圈看着可真让人心疼。”
苏瑶缓缓坐起身，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带着几分倦意：“嗯，有些事想不明白，睡不着。对了，王爷现在在哪儿？”
“王爷正在前厅用早膳呢。”小翠连忙答道，语气中透着一丝轻快，“王妃若是现在过去，正好还能赶上。”
苏瑶点了点头，匆匆洗漱梳妆，简单收拾了一番，便朝前厅走去。她心里一直挂念着楚曜承诺的事情，忍不住想知道如今是否已有了结果。
前厅内，楚曜正端坐主位，低头用膳。一袭深蓝色的常服衬得他越发清俊卓然，动作不疾不徐，周身透着一股沉稳威仪。
苏瑶走进厅内时，他似有所觉，抬头望向她，目光中闪过一丝温和。
出乎意料的是，他竟主动起身迎向她，唇角微扬，语气柔和得让人意外：“瑶瑶，怎么这么早便起了？昨天大婚累坏了吧？本王吩咐下人不要喊你早膳，想着让你多休息一会，没想到你还是醒得这么早。”
苏瑶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微微一愣，随即坐下，直言道：“我有事问你。上次你答应我的事……”
楚曜不等她说完，便亲自盛了一碗粥递到她面前，声音低沉而温柔：“放心吧，你家和江家的生意已经恢复正常了。昨晚本王亲自拜访了齐王，把事情解决了。你以后无需再担心这些琐事了，来，先喝口粥。”
苏瑶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拿起勺子低头喝粥，内心却有些复杂。她熟悉楚曜的冷峻模样，却对他突然的体贴倍感陌生，仿佛眼前之人换了一个性情。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熟悉而略显刺耳的声音从厅外传来：“姐姐起得这么早，真是勤快啊。”
苏瑶抬头望去，便见秦婉柔身穿一袭艳丽的锦衣缓缓步入，头上戴着繁复的珠钗，妆容精致，整个人明艳动人，如同一朵盛放的牡丹。
秦婉柔走到苏瑶身旁，神态从容地落座，唇边含着一抹淡笑：“姐姐，好久不见，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呢。”
“你也一样，”苏瑶扫了她一眼，神情平静如水，语气淡淡道。
“姐姐说得对，咱们都没有变呢。不过，姐姐如今可是王妃，穿得这般素净，不免显得有些寒酸，可别让下人们看轻了才好。”秦婉柔笑意加深，语气亲昵，眼底却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挑衅。
苏瑶听出她话中的轻慢之意，却不欲与她纠缠，只低头舀了一勺粥，语气淡然：“多谢提醒，秦姑娘。”
秦婉柔听到这声“秦姑娘”，脸色微微一僵，却很快恢复了笑意，装作不在意地转头看向楚曜。
楚曜见两人表面上相安无事，似乎甚为满意，放下手中的茶杯，唇角扬起一抹浅笑：“瑶瑶，婉柔，你们还是像从前那样以姐妹相称吧。本王见你们如此和睦相处，心里也宽慰不少。”
苏瑶放下手中的碗，神色淡漠，语气中夹着几分冷意：“我没那么多闲心。吃完早膳后，我要去百味斋，还有事要处理。”
说完，她起身擦了擦唇角，转身离开，留下一桌未消散的饭香，和秦婉柔微微变色的面容。
楚曜闻言，神色未变，反而轻声道：“好好好，都依你。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在意。”
看着他温柔的模样，心中愈发疑惑。之前楚曜对她向来冷漠无情，如今这般态度，让她无从适应。
秦婉柔则紧紧盯着楚曜，见他对苏瑶如此体贴，眼中嫉恨的火焰几乎要烧穿她精致的笑容，但她还是强忍着说道：“王爷对姐姐真好。”
用完膳后，苏瑶带着小翠去了百味斋。这个由她一手打理起来的产业，如今已经能够自行运转，即便她不在，伙计们也依旧忙碌有序，未见半分懈怠。
苏瑶坐在百味斋的一个角落，静静看着里面人来人往。不多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出现在门外。
“瑶儿。”一声轻唤传来，苏瑶抬头，便见江母手中提着一卷文书，神情略显复杂。
苏瑶连忙起身相迎，脱口而出：“娘，您怎么来了？”话出口后，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与江家的关系已经断了，急忙改口道：“夫人。”
江母微微一怔，随后温柔一笑：“瑶儿，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今日来，是有些事情要与你说。”
苏瑶将她迎到二楼的雅间，请她坐下，并让伙计端来热茶与点心。
“这是解除合同的终止书，你看看吧。”江母将手中的卷轴放到桌上，叹了口气。
苏瑶怔了怔，打开文书扫了一眼，随后露出淡淡的笑意：“夫人，我明白。这是矅川的意思吗？”
“瑶儿，我……我也不想，但这确实是矅川他父亲的决定。你一向是个明事理的孩子，我希望你能理解。”江母有些不安地低下头。
“夫人，您不必为难，我会尽快将它签好，然后再托人送去府上。”苏瑶点点头，语气轻柔。
“瑶儿，委屈你了。日后若有需要，记得来找我，无论如何，你永远是江家的恩人。”江母看着她懂事的模样，眼中浮现一抹心疼。
苏瑶垂下眼睑，轻声应道：“谢谢夫人。茶水和小吃都准备好了，要不您留下用一些？”
“不了，我还有事要忙，下次再叨扰你。”江母摇了摇头，她也没办法。
目送江母离开后，苏瑶低头看着桌上的合同，久久没有动弹。昔日的种种回忆涌上心头，她忽然觉得眼眶发酸，却还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