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许禇好生了得,大刀飞舞,竟然把三支箭都磕了出去。
就凭对手这能够捕捉飞矢的眼力,乌木奇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可现在两骑已经很近,避无可避。
身后的精骑紧跟着冲了过来,连偏一下马头都做不到,否则就会被后面的精骑撞翻。
乌木奇只能舞着专门为打打制的花骨朵,硬着头皮冲向许禇。
许禇是把乌木奇的箭都磕飞了,可还有四千乌桓精骑呢。
瞬间,两军之间涌出一片由箭矢组成的乌云。
许禇的麾下又没怎么接受过骑兵训练,如今顶多算上会骑马而已,哪里还会在马上躲箭?
仅仅这一轮箭雨,许禇的一千亲卫,就有五成中箭、三成落马。
骑兵对冲,只要落马,基本上是毫无生路。
不是被己方后面的骑兵冲撞,就是被对方的骑兵践踏。
战场上,瞬间响起一片哀嚎。
已经有不少亲卫想勒住缰绳,调转马头了。
他们怎么这么不经打?
这只是袁氏私兵,可不是百战沙场的老兵,而且还是第一次与骑兵对战,看到那么多人落马,又听到一片哀号之声,胆都裂了,哪里还有对冲的勇气?
仅是一轮箭雨,跟随许禇冲锋的亲卫,便已溃散。
只有许禇,虎目圆瞪,双手把大刀抡圆,朝着乌木奇就斜劈了下来。
乌木奇可是百战老兵。
从许禇抡起大刀开始,他就判断,此刀接不得。
对方的力量极大,速度极快。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许禇的大刀眼看着就要劈在乌木奇的身上时,马背上的乌木奇不见了。
大刀呼啸着,从马背的上方一掠而过,带起一阵阴风,把乌木奇的战马都叫下“唏律”一声,四蹄用力,拼命地蹿了出去。
许禇耳边只响着乌木奇古怪的叫声:“莫硬拼,用臂弩!”
许禇倒是没听清楚乌木奇叫的是什么。
紧急时刻,乌木奇用的可是乌桓语。
随后,许禇只觉得后背一疼,仿佛被什么叮了一下,然后疼痛就传遍全身。
许禇身后的亲卫看得清楚。
那乌木奇在许禇抡刀劈下之时,突然一只腿一扬,身子就倒向了战马的一侧,一只脚套着马镫,一只手抱着马脖子,全部身子在战马的一侧,已经低于马背了。
不仅如此,在许禇的大刀劈过去之后,乌木奇飞快地重新坐于马上,左手一抬,“嗽、嗽、嗽”,三支小箭便从他的手臂上疾射而出,全部钉在了许禇的后背上。
此时许禇已经知道自己后背中箭,却仍然怒吼不休,抡着大刀,一路砍杀。
有了乌木奇的提醒,后面的乌桓精骑哪里还会和许禇硬碰,纷纷展现高超的骑术,在战马上左闪右避。
直到许禇杀出乌桓军阵,也只有一个乌桓精骑由于躲闪不及,被许禇砍在了后背上,死活不知。
而许禇也未能讨到好,身上像刺猬一般,起码中了十数支小弩箭。
看到乌桓精骑全部冲向那一万步卒,而自己手下一千亲卫连泡都没冒一个,不是死于敌骑的箭下,就是死于敌骑的长枪之下,许禇便知道,他已经败了,而且是大败,或者说是全军覆没。
剩下的全是步卒,哪怕溃逃,也逃不过乌桓精骑的追杀。
本来应对步卒,骑兵的优势就极大。
如果步卒溃逃,那是单方面的屠杀。
许禇顾不上自己中的十数箭,稍稍打量一下四周的形势,便朝着汝阳的方向,开始快马奔逃。
此时不马上逃走,一旦被围住,不死于对方的长枪之下,也会死于对方的臂弩之下。
好在十数箭,除了背后三箭外,都不在要害上。
而后背中的三箭,也因为皮甲的阻隔,以及自己皮糙肉厚,伤得并不算重。
远处的毛童看到了许禇冲了出来,便布置精骑前去围堵。
不过,毛童也注意到,只有许禇一人冲出了乌桓骑阵,自是知道这个家伙不好惹,便让围堵的乌桓精骑只是远处放箭,万不可近身厮杀。
许禇的战马和围堵的乌桓精骑一样,都是头等。
但许禇是单马镫,而乌桓精骑都是双马镫。
何况乌桓精骑的战马都钉了马掌,跑起来本就比没钉马掌的快上很多,何况乌桓精骑的马鞍也和大汉常见的高桥马鞍不一样,坐在马鞍上不仅更舒服,而且坐下战马也更舒服。
所以,不出一刻钟,许禇就被以毛童为首了数十骑追上了。
毛童大叫:“快快乞降,饶尔不死!”
许禇瞪着血红的眼睛,拼命怒吼:“宁死不降!”
毛童又叫道:“你若不降,身上箭伤,会让你流血而亡!”
许禇还是那句话:“宁死不降!”
毛童也怒了,大叫道:“你若不降,马上便万箭穿心!”
许禇仍然大叫“宁死不降”,而且也不打算逃了,反正对方马快,逃也逃不掉,只想着拼死一个算一个。
毛童苦笑开口。“你可是许禇许仲康?”
“正是你许爷爷我!谁敢放马一战?!”
毛童怎么知道这是许禇?
猜的。
大帅给的名单上,说汝南许氏有一万夫不当之勇将,名为许禇许保康,乃袁氏私兵之首领。
据说,袁氏和许氏还央求原来的豫州刺史孔伷,封了许禇一个校尉军衔。
所以,毛童在自徐州出发前,就得到何山的指令:如遇许禇,尽量生擒。
如今证实了这一猛将便是许禇,毛童就笑了,心说:“我必生擒你!”
然后毛童便放声大笑。“哈哈,你有十几处箭伤,用不了多久,流血便会让你虚弱,那时擒你如探囊取物,何须与你厮杀?”
许禇一听,脸涨得红里泛紫,太阳穴上青筋直冒,厉声嘶吼:“无胆鼠辈,吾如何降你!”
毛童和数十骑都大笑了起来。
毛童说道:“不与你单打独斗,是担心你的伤势恶化。先生擒你,待你伤愈,那时你我再大战三百回合!”
“无胆鼠辈!无胆鼠辈!”
许禇连声怒骂,两眼一黑,竟然气得晕了过去,手中大刀甩出老远,身子一晃,便从马上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