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的铁蹄踏碎了堆积的积雪,发出沉闷的轰鸣,宛如擂响的战鼓。
陈涵的身影与胯下战马几乎融为一体,化作一道离弦之箭,
笔直地冲向那路灯下的黑影。
风雪被狂暴的气流撕裂,在他身后拉出一条白色的真空地带。
距离急速拉近,陈涵的右手已经握住了刀柄。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在战马冲锋的最高速,身体猛地向前倾倒,长刀出鞘!
“嗡——!”
刀锋之上,一团橙红色的火焰骤然燃起,那不是凡火,而是燃烧生命力的战意之火。
火焰升腾,将周围的风雪瞬间蒸发,刀光所及之处,空气都开始扭曲。
这一刀,他用上了全力,势要将眼前这个胆敢在守夜人辖区内作祟的“神秘”一刀两断。
黑影动了。
它似乎没想到陈涵的攻击会如此迅猛,仓促间抬起手臂格挡。
然而,燃烧着生命火焰的长刀,又岂是血肉之躯能挡?
“嗤啦!”
刀锋毫无阻碍地划过黑影的身体,自肩头斜劈而下。
橙红色的火焰顺着伤口疯狂涌入,在它的头顶化作一朵绚烂的生命之花,疯狂吞噬着它的生机。
黑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身体剧烈颤抖,眼看就要被这霸道的一刀彻底净化。
陈涵的脸上没有半分喜色,反而眉头紧锁。
太简单了,简单得不合常理。
就在这时,一股极致的危机感从他的左侧后方袭来,
那是一种被毒蛇盯上的阴冷,是刀锋即将割破喉咙的锋锐!
偷袭!
陈涵瞳孔骤缩,来不及多想,脚尖在马镫上猛地一点,整个身体借力冲天而起。
他放弃了胯下的战马,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在半空中扭转身躯。
“噗——!”
一道比黑夜更深邃的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瞬间穿透了战马的脖颈。
那匹跟随他多年的战马连悲鸣都来不及发出,巨大的身体便轰然倒地,鲜血染红了雪地。
第三只“神秘”!
直到这时,陈-涵才看清偷袭者的模样。
那是一个潜伏在建筑阴影中的怪物,身形比路灯下的那只更加干瘦,速度却快得惊人。
一击不中,它立刻抽身后退,与那个被重创的同伴站在一起,
两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死死锁定在刚刚落地的陈涵身上。
陈涵稳稳站定,反手握刀,刀锋上的火焰跳动不休,映照着他那张布满杀意的脸庞。
但此刻,他的杀意之中,却多了一丝挥之不去的凝重。
这是个陷阱。
与此同时,千米之外的一栋大楼顶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静静地站立在风雪中。
他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上覆盖着一道狰狞的刀疤。
绍平歌的独眼微微眯起,将下方的一切尽收眼底。
“两只明哨,还有……四只伏兵。”他低声自语,声音被风雪吹散,
“这个圈套,是冲着陈涵来的。”
他的手,缓缓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刀柄冰冷,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守夜人规则,非任务目标,
不得擅自插手其他队员的战斗,这是为了锻炼每个人的独立作战能力。
可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锻炼”的范畴。这是必杀之局。
救,还是不救?
救了,他就要面临纪律处分。
不救,他就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僚,也是为数不多的朋友,死在这里。
绍平歌的内心在天人交战,握着刀柄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就在这片战场边缘,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
林七夜……或者说,是占据着这具身体的吴痕,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差不多了。”他在心中淡淡地说道,
“鱼都到齐了。”
一个狂傲不羁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轰然炸响:“终于轮到我了?”
“憋死老子了!这几个小杂鱼,够不够我塞牙缝的?”
吴痕的意识冷静如冰:“速战速决,别玩脱了。我们的目标,是藏在更深处的那条大鱼。”
“知道了知道了,真啰嗦!”那个声音显得极不耐烦,
“把身体交给我!”
吴痕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下一秒,他的双眸彻底化作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再无一丝属于人类的情感。
属于吴痕的那一缕灵魂意识,正缓缓地从这具身体中剥离,悬浮于半空。
“黑瞳”接管了身体。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混乱的战场,
仿佛看穿了时间和空间的阻隔,与高楼之上的绍平歌对视了一瞬。
绍平歌猛地一惊,心脏漏跳了半拍。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
暴虐,混乱,蔑视众生!
紧接着,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气息,从那个角落里冲天而起!
“【齐天法相】。”
黑瞳低沉地吐出四个字,仿佛在宣告一个古老神话的降临。
轰——!!!
以他的身体为中心,方圆百米之内的天地灵气瞬间暴动!
它们不再温和,不再平静,
而是化作了汹涌的惊涛骇浪,疯狂地朝着他的身体汇聚而来。
虚空之中,一道顶天立地的妖魔虚影开始缓缓凝聚,
那身影桀骜不驯,手持铁棒,仿佛要将这天都捅出一个窟窿。
这股气息是如此的霸道,如此的蛮横,以至于正在对峙的陈涵和那两只“神秘”,
以及高楼上犹豫不决的绍平歌,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所有动作,骇然地望向了气息的源头。
他们的脸上,同时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