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陈之昂因南疆蛊事回学宫求援。
而后听闻沈翊大杀四方,又有阿月和药王医仙联手将局势稳定下来,他自觉带着一帮书生赶来好像作用也不大。
又恰逢无心传讯,说武林大会或在泰山召开,陈之昂干脆就留在桑海郡活动。
如今沈翊等人一行,
正好北上与之汇合。
于是三人两马,取官道而北上。
武林大会的时间定在中秋,距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时间上倒是很充裕。
然而,洞天崩塌,却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落在每一个江湖人的头上。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天人现世的消息,已然在江湖上广为流传。
根据天机楼和镇抚司的情报。
有绝世剑客自北而来,自号剑魔,所过之处,凡剑修宗门,修剑散人尽皆被其屠戮。
其人初现之时,尚是垂垂老者,随着他杀戮愈多,样貌则愈年轻,气血愈旺盛。
就连中郡的太岳剑派,都被其单人独剑挑上山门,掌门护法,持剑长老尽数死在其手中。
天下剑修无不闻风丧胆,见之则避。
沈翊三人一听此等特征,没跑了,这人俨然假借夺元邪术续命的洞天剑修,无怪乎以剑魔为名。
更加值得让人注意的是,此人途经上京,与顾亦然和宋闻双剑战于紫禁之巅,剑魔以一敌二不落下风。
双方激斗一天一夜,打得天地变色,剑气横贯长空,经日不散,仍旧是未分胜负。
剑魔遂翩然远去,不复踪迹。
这一点倒是着实让沈翊清风感到惊讶。
沈翊是知道顾亦然实力的。
那是实打实的天人修持,一身剑道领悟超凡脱俗,剑意高绝更是举世无双。
而宋闻相比顾亦然,也不过略逊一筹而已,他既然出关现身,必然是也踏破了天人界限。
就是如此两位劲敌,这所谓的剑魔还以一敌二,拼个不落下风,其实力可见一斑。
不过,他离开上京后便销声匿迹,或许也是觅地养伤去了,毕竟那样一场拼斗下来,想要不负伤,陆地神仙都难。
而除了这一位,据传又有一位刀客自东夷而来,其人以浪客自居,言称要斩尽中原刀修,以祭妖刀之魂。
其人自东郡上岸,所行一路以一口形如红月泛光的妖刀,斩杀无数刀道高手。
凡死在其刀下之人,各个表情狰狞恐怖,有医术高超之人查探,发现他们除了身受致命刀伤之外,一身精气神更是尽数沦丧,像是被活生生抽离而去,着实离奇。
听说此人本欲杀上霸刀宗挑战。
然而,霸刀宗高手却是尽数汇聚桑海,准备武林大会,那刀客扑了个空,据传正在持刀北上。
“东夷?”
沈翊喃喃。
“那不是海外地界吗,竟也有人渡海而来?”
天机楼执事正色点头。
“我们密切关注了沿海州郡的海域,好在并没有发现其他的天人现身。”
清风啧声道:
“这个海外来的,路数好像不一样,不过总归是一样的邪性。”
而除了这一个剑魔、一个浪客高调现世,令天下江湖人心惶惶之外。
天机楼还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不少江湖大宗世家似也陆续有天人回归,只是这些出身宗派或者魔道的天人不像散修,各个引而不发,也不露面。
似是在观望江湖态势,尤其是这届武林大会,恐怕是天人们认识当今江湖的桥梁。
如今的桑海,
可谓是风云汇聚。
沈翊一行继续赶路北上。
本想着若是能碰到那个海外来的东夷浪客,沈翊不介意率先试试其斤两。
可惜,此人貌似精通追踪之术,行踪诡谲难寻,除了在路上主动现身,斩杀了四五个赶赴桑海参加武林大会的刀客,而后便再未现过踪迹。
又行了十余日的光景。
沈翊一行先去了桑海学宫,将纪显崖的尸骸和他最后遗刻的石板一并送还。
又将巫神归来始末一一详说。
纪显崖毕竟是夫子首徒,威望深重,学宫掌事李清渠自是对沈翊千恩万谢,甚至,若不是沈翊拦的及时,对方眼含热,倒真有可能给他磕一个。
之后,沈翊又询问李清渠可有夫子消息,李清渠却是摇头,天人归来,夫子却无踪。
不仅夫子无踪。
白帝,圣僧皆无消息。
而从李清渠这里了解到,陈之昂已经先行赶往泰安镇。
于是沈翊几人也没耽搁,再度启程,快马加鞭赶至泰山脚下的泰安镇。
故地重游,风景却大不一样。
昔日顾子桑代国祭天。
有金甲开路,凤辇乘行,玄衣如云,侍女太监礼官者,更是浩浩荡荡,绵延无际。
整个泰安镇被临时征用,百姓人家皆井然有序,不失皇家威仪。
然而此刻,但见街道上人山人海,各个是佩刀执锐的江湖客,游街的货郎,路边的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却又淹没在更加哄闹的市井里,端是一幅不一样的烟火红尘。
阿月坐在乌云踏雪的背上。
抬手搭在眉宇,自镇口的小山坡往下望去,不由惊叹:
“哇,好多人呀。”
“先进去瞧瞧。”
沈翊伸手牵马,准备入镇子,忽然,有一布衣小厮从旁行来:
“沈大侠,阿月姑娘,清风道长,陈公子已经恭候多时,请跟我来。”
来人是天机楼的执事,普通的长相,普通的修为,是那种丢进人群都找不到的类型,一路上皆是靠他们传递消息。
只是沈翊瞧着小厮转身朝着郊外行去,
不由疑惑道:
“不往镇里去?”
小厮摇了摇头:
“泰安镇已经被各大势力包了下来,没有多余客栈和民房留给江湖散修。”
“所有外来的江湖客皆在泰山脚下自行寻找住所,陈公子就在镇外的青龙潭。”
沈翊恍然,
转身跟着小厮而去。
只是沈翊三人刚刚离开,原本在镇口纳凉的货郎却是转头,朝着小巷之中传音暗语:
“通知门主。”
“沈翊到了。”
沈翊的行踪并未刻意隐瞒。
毕竟以他现在的修为,不必像当初一样埋名隐姓,合该光明正大,在台面上吸引火力。
小巷里顿时有人声渐去。
不消片刻,泰安镇一座偌大庄园里,一名青年匆匆踏入一间大院。
然而,他行步太急。
刚一进入院子,青年便听到了不该听的,此起彼伏的媚声浪语自房中传来。
他此时想要退出院子,
却是已经迟了。
只听得屋中人声戛然而止,砰的一声,房门洞开,一道粗粝的斥声响起:
“滚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