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瘸腿佬，残废开什么车！”
大雨滂沱的夜晚，路边停着一辆比亚迪电动车。车上有个醉酒肥胖男人趴在后座玻璃骂骂咧咧。
“靠，妈的，你推不上来就打电话叫人来帮忙！”
“轰隆、”雨仿佛没有停的意思，狂风也跟着肆意生长。
深夜的马路上除了狂风暴雨，并没有过路的车辆。
沐阳海无奈从后尾箱找出根球棒，但后车轮卡进没井盖的排水道，一根球棒根本撬不动。
反而用力过猛，一个踉跄后摔。
“靠，傻子！”醉酒男人烦躁的低骂。
沐阳海扶住身体站起来，淡漠的瞥他一眼。
深邃锐利的眼神倒是让男人酒清醒几分。
一个滴滴司机怎么会有这种眼神？就像，那穿制服的……
沐阳海抹把脸上雨水打开车门，一身寒气俯下身：
“你再叫辆车，这边走不了。”
“什么意思，我给钱了！”
“钱我另外转你。”
明明是他的问题，态度却强硬过分，没有歉意更没有商量余地。就是一副通知你办事的姿态。
男人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遇到黑社会了，警惕打量沐阳海。
他很高但也很瘦，导致原本非常好看的剑眉星目因为消瘦而眼眶微陷。但宽大的双眼皮下一双眼却透着淡漠和犀利。棱角分明刚毅的脸因此非常冷峻。
整一看，根本不像普通网约车司机该有的气质！
“行，给我一百块、”
三十块的路程还剩三分之一，男人“狮子大开口”打算赚一点。
沐阳海倒无所谓，毕竟这个天气还耽误人家时间，一百块不觉得过分。
回到驾驶室擦干净手扫男人付款码当场转钱。
爽快的态度，男人挺满意：“车我叫了。”
沐阳海点头，话不多：“好。”
十分钟后，男人的老婆开车把人接走。走之前得逞的笑声，沐阳海淡然掠过。
暴雨狂风没有停止，来帮忙的人迟迟没到。
沐阳海身上已经湿透，阴冷透骨，即使车上开空调依然冷到颤抖。
他咬住牙把裤腿撩高，微微变形的小腿被水泡到发白。寒气已经透骨，钝痛感越来越强烈。
用纸巾擦干水后，再用干毛巾包住，但并没什么用，疼痛和寒冷使他难受趴在方向盘。
头脑渐渐昏沉，模糊间沐阳海仿佛见到日思夜想的人。
白净俊美比女人还美的男人，勾着邪魅的笑意向他招手。
正当沐阳海跑过去时，画面一转、
清凉的夜晚，广场上许多鸽子在半空飞，咕咕叫声引所有小孩开心哇哇叫。
这时俊美的男人躲开人群，白着脸站在路灯杆下。沐阳海瞧见他了，神色非常厌恶和嫌弃。
沐阳海讲：“王钊你发什么神经！”
王钊蜷着手指无措垂下脸，低着声音开口：
“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靠，有什么事不会发微信，一直打一直打，着急去投胎啊！”
王钊顿时难堪看着他身边的女孩，小声问：
“有人想我死，怎么办。”
沐阳海莫名一股火，当即凶了一句：
“那你就去死，死远点！”
王钊因他的话瞬间脸色全无，俊美的脸惨白惨白的，一双桃花眼失去所有星光，灰暗的盯住他。
沐阳海忽地清醒，他焦急四处看，可车厢内只有自己。
“王钊、”他低囔的叫唤。
无比懊悔和压抑的情绪凶猛袭上心头，难受到呼吸上不来。
三年了，他活得生不如死。
如果，当初自己无心的一句话，会像诅咒般验证在王钊身上，沐阳海就算被所有人知道，他们做了违背道德的事，绝对一声不响。
“滴滴、”后方有辆车靠近。
沐阳海眨掉眼中酸涩，稳了稳心绪打开车窗：
“扬哥，你去顶车尾，我试试一把油开上来。”
对面黑色SUV探出张痞帅的脸，叼着烟喊：
“行！”
叫杨哥的男人性格跟他名一样张扬，顶车尾干脆凶猛，沐阳海一下蹿出老远。
“卧槽！”扬哥烟掉落，慌得一批。
雨天路滑，沐阳海刹不住车，刺耳刹车声长长冲破风声雨声。
要不是他经历过特殊训练，和长期从事特殊工作的反应能力，比亚迪要冲下桥梁！
沐阳海一脸惊愕按下车窗：“扬哥你是多大的怨气，一脚送我归西。”
扬哥灰白的脸讪讪笑了笑：“失误失误。”
沐阳海无语，摸出烟对着他车窗扔去：“来一根再走。”
“红双喜？”扬哥嫌弃道：“哪有我华子好抽。”
“我穷没办法，你将就一下。”沐阳海烟瘾不大，只有腿痛到受不了才会抽上一根。
今晚小腿泡冷水，痛感比往常都强，他的烟吸得很快，没一会，点上第二根。
扬哥瞥着他，表情无奈：
“你的腿只是骨头错位，去医院手术重新接回来，休养好会没什么问题。干嘛作贱自己。”
沐阳海笑笑：“没事，这样挺好。”
扬哥瞧他堕落颓废模样，忍不住劝劝：“王钊已经不在了，你应该向前看。”
沐阳海脸上笑意慢慢消失，双眼暗沉无光盯住某一处思绪飘远：
“他，是救我才死的，”
低落的嗓音充满痛苦与悔恨，扬哥实在不忍心曾经意气风发的沐助理变成这模样。
动了动嘴唇，犹豫着该不该告诉他真相。
“扬哥，是我对不住他，要不是那晚我喝多……导致王钊误会，他也许不会死。”
沐阳海回想到让两人命运彻底改变的那晚，双手克制不住颤抖。
扬哥瞥着他，吸掉最后一口烟，问：
“那晚，你到底是酒后乱性，还是借酒助兴？”
沐阳海愣了愣，茫然看着他：“我，那晚，我也搞不清楚怎么会…”
“所以，你现在是内疚才折磨自己，而不是失去一个深爱你的人？”
沐阳海更加迷惘。
“你连原因都搞不清楚，这么折磨自己干嘛呢。如果仅是内疚，你大可不必，做我们这行的，牺牲是常事，你早该麻木才对。”
沐阳海忽地看过来，双目泛着许多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