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不过是瞬间的事情。
即使是瞬间，也足够让夜魇和赤煞自爆。
可问题是，他们自爆不出来。
本该从体内喷涌而出、席卷整个晋桓城的力量，在爆发的瞬间被猛地束缚在他们的魔躯当中。
两名魔王睁大双眼，根本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状况。
于是当着众人的面，被自己自爆的力量炸成了一片血雾。
那一刻，将自爆的力量困在他们体内的破邪之力也随之消散。
两团血雾从空中散开。
至此，城内七名魔王，有六名死于晏琅之手。
最后剩下的是孪渊。
她是七名魔王之中唯一一个在那一击被破之后没有出手的存在。
随着身旁所有魔王惨死于晏琅手中。
她始终没有挪动一下。
两颗脑袋一直面晏琅，死死盯着她。
晏琅就站在距离她不远处。
面对只盯着她而不动手的孪渊，她也没有动手。
她好奇孪渊紧盯着她在想什么？
而孪渊很快就解答了她的好奇。
“你为什么会如此了解我们？”她问。
直到刚刚看着一众魔王陆续死于晏琅手中。
她忽然意识到晏琅似乎清楚他们每个魔的弱点、招式。
以及临死之前会做出的反扑手段。
并且，她轻易便可以破解。
从厌跋的封印，到血炼的血魔同融，以及她所能操控的暗影。
每一个，是每一个的弱点。
晏琅都能精准无误地破解。
在此之前，他们有些魔王甚至根本不曾离开过魔界。
今日是他们与晏琅见的第一面。
他们并非来自万年之前，所以九州也不可能有他们的记载。
人族对他们的了解，是从抓到的魔族口中得知。
而那些魔族就不可能知道他们的弱点，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清楚如何破解。
晏琅仅见他们第一面就做到了。
这种情况令孪渊遍体生寒。
她莫名有种预感。
或许将来他们能够破除封印离开魔界之后无法完成屠灭九州的大计。
因为在那之前，他们都将将毫无反抗之力的死于晏琅手中。
面对她的疑问与恐惧。
晏琅神情漠然，声音不带任何情绪道：“九州有句古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她说的不是“百战不殆”，而是“百战百胜”。
这一句话，足以证明她对除去魔族的自信。
这种近乎漠然的自信，仿佛一切都在她掌控当中。
“你……”孪渊声音干涩沙哑，充满着难以置信的惊疑，“你究竟是谁？”
这一次，她没得到晏琅的回答。
只不过，晏琅也给出了答案。
她抬起了破邪剑，剑尖直指向孪渊。
无需言语，答案在剑锋之上。
孪渊周身萦绕的阴影剧烈波动起来。
她的双眼最后停留在晏琅的脸上，试图从中看出端倪。
很可惜，不同以往面对他们时有情绪的晏琅。
这一次他们遇见的晏琅，太冷漠。
她看不出什么。
“来吧，给我一个痛快，我们此次降临南州，应该都在你的算计当中。”
她张开四臂，做好了被晏琅一击击杀的准备。
晏琅满足了她。
不同于先前杀死几名魔王的浩大声势，也没有半分炫目的技巧。
指向孪渊的破邪剑之上凝聚一道纯粹而又蕴含着极致杀意的剑芒，径直将其射穿。
孪渊身体猛的一颤，周身阴影瞬间溃散。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躯之上那一个巨大的窟窿。
没有鲜血流出，仅有魔气迅速消散，最后连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至此，降临于晋桓城的魔王尽数伏诛。
天地间一片死寂。
下方被龙吟剑阵护佑的修士们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仰着头，怔怔地望着高空那道持剑独立的身影。
血雾消散，那人衣袂飘飘。
以一敌七，碾压性的胜利。
她身上连一道伤都没有留下。
这一切，都宛如一场梦境。
劫后余生的晋桓城内一片寂静。
柯乏望着晏琅，神情复杂。
她虽对仙尊们说出“晏琅不告知对付孪渊的方式，是因极有可能会被魔王读取记忆”。
可心中也同样清楚。
南州如今的悲剧，是在晏琅的放纵之下发生的。
孪渊最后对晏琅说的话，底下众人听不到。
可她却隐隐猜出孪渊说了什么。
今日几大魔王死于晏琅之手，或许都在她的算计当中。
柯乏紧抿着唇。
魔族尽除，支撑着画卷的那名画修早在剩下最后一名魔王之际就已经支撑不住倒地。
孪渊因早已被眼前的一幕震惊至失神，所以并未发现，就算发现了她也不会逃，因为逃不掉。
柯乏就站在那名画修身旁望着晏琅。
上空，龙吟剑在晏琅杀死孪渊之后便渐渐收拢剑阵，朝着晏琅飞去。
听见身后传来的龙吟之音。
晏琅没有转身，而是伸出左手一握，便将飞来的龙吟剑握在手中。
她站在上空之中，望着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废墟的南州，沉默不语。
柯乏心中想着那些事情，不清楚晏琅此刻不愿面对他们，是出于算计了南州众人到如此地步的愧疚。
还是说此事毕，又心生一计？
她本以为自己是有一些了解晏琅的。
可在想通了许多之后，又发觉她从未真正认识过晏琅。
这个人太可怕了，也太冷漠了。
所有人似乎都只是她算计之下的棋子。
他们的性命、他们的奋力反抗，或许在晏琅的眼中都十分可笑。
柯乏并没有感受到经历此战之后，她对晏琅产生了很大的偏见。
又或许不是偏见。
只是这种情绪，会影响到她。
“晏琅。”她突然朝着上空喊了一声。
晏琅听到有人在唤她，漠然的眸中渐渐染上温度，转身飞身而下，降落在柯乏面前。
“仙师。”她唤道。
柯乏看着她的脸，轻声说道：“玉星峤死了。”
“意料之中。”晏琅点头。
在来之前，她已经预料到了玉星峤的死局。
柯乏只想到如今的惨状有晏琅故意为之的成分在里面。
却不知也有玉星峤故意的成分在其中。
听见晏琅的回答，她才似乎觉察出什么来。
想到被送离南州的玉星松，她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